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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狂草》
是誰用一管羊毫
撥下了雲中的驚蛇
是誰用一灘墨汁
騎在一匹匹碑林中：疾奔
三千丈的長髮
在歷史的銀河中飛流直下
三萬朵蓮花
飄蕩起不朽者的：亡靈
中國狂草──
從內心的死海中仰起了頭顱
衣袖裡挽一片公孫大娘的劍氣
血崩的巨光中──
一根線條 臥成一脈睡佛
飛白的斷層裡
濺起了雲天中隱居的：鷹
雪的寒江 或
桃花夢雨
果實的呻吟及
心靈的紅燈區
一支筆 泄盡了大地最後的陽氣
沐浴浩浩的長風
無視天使和魔鬼的枷鎖
中國狂草──
一路來狂歌著長嘯著
兀自 走出了五千年的家門
《殘劍》
用風吹劍
彈去的是屍體的 毫毛
這青銅的肉體
鐵青色的臉
墓道雖然很短
但卻走了數千年
關山射鵰的人
飲馬長河的人
誰在那輪秦月
撫劍成琴？
塞外深寒
這鞘中
三尺的秋天啊
溫暖的血液
如閨房的小手給情人 溫酒
想起一千個戰士
如一千隻盛血的陶罐
那最後的一縷吶喊
只在一把劍中
升起一小朵輕煙
一把殘劍
生於何處
卒於何年
電腦屏幕裡
諸多分子結構
諸多炭火溫差
好劍本四海為家
何須絲綢裹身
只是誰來追問
那一句未曾斷氣的
鐵青色的
遺
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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