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囚籠中的牠

       我從小就很喜歡動物，我身邊也有不少朋友也有養寵物，我也很希望自己能擁有一隻寵物，但一直沒有機會，如果我也有寵物的話那在平日無趣的時候就能娛樂娛樂了。而在我生日的一天，爸爸帶回了一隻雀鳥送給我，說是他的朋友不想養了他就帶回來送給我了。我當時沒有想太多，只是十分興奮我終於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了。當時爸爸還提醒我要小心照顧，打開籠子餵食時要小心不要讓牠飛走了，我心想：「爸爸，你把當傻瓜嗎？盼了很久的東西終於得到了，我怎麼可能會放走牠！」

       我興奮地把牠帶回自己的房間裏，開始仔細的打量牠。牠十分漂亮，有一身純白色的羽毛，長長的尾羽，跟麻雀差不多大小，可能比麻雀大一點吧？在我的想象中雀鳥一般都是比較吵架的，牠們會嘰嘰喳喳的叫不停，但牠沒有，牠只是靜靜的站在籠子中，不吵不鬧，像一幅畫作一樣。「這樣的鳥兒真是特別，算了明天我給你買些食物，我會好好對你的，也可以跟我的朋友炫耀一下了！」我這樣對着牠說，牠看了我一眼但很快牠就把頭撇開了，然後看向窗外就再沒有動過了。在我們眼神對上的一刻，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一種不相信或是輕視，不過這應該是錯覺，所以我也沒有再多想了。

       牠真的很特別，牠來到這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牠從來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也沒有甚麼大動作，每天基本除了吃我給牠的食物、喝喝水，就只會看着窗外的天空，總讓我感到有一絲絲的落寞。我想如果旁人來到我的房間，沒有人提醒的話，應該任何人都只會認為那只是一件像真的雀鳥擺設。有時候我想逗逗牠和牠玩玩，想看看牠會不會有甚麼反應，但可惜的是不管怎麼做牠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即使我用小棒子碰到牠，牠也只是輕輕躲一躲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所以慢慢我也開始對牠有一些厭惡，也開始失望這就是我的第一隻寵物？早知牠如此無趣我就應該向爸爸要一隻小狗作禮物而不是這隻被人遺棄的啞巴雀！小狗又可愛，又能陪我玩耍，怎樣也比這隻雀更好！

       有一次，我的朋友來我家玩耍，就想逗逗牠但牠依舊不理睬我們，他說：「我叔叔家裏也養了一隻雀，是一隻鸚鵡！牠十分活潑，還會說話！你這隻雀怎麼是個啞巴呀？哈哈哈！」我一聽這話，那一刻覺得很沒臉子，一氣之下我用力搖晃了籠子還不小心把籠子摔倒在地上，牠應該是受驚了在籠中不斷掙扎，在籠子跌在地上時我便冷靜下來，立即把手伸進籠子裏想制止牠的掙扎，在這個過程中牠狠狠的咬了我一下，在那一刻我明確的聽到了一聲：「別碰我！」之後媽媽聽到聲音來查看，牠也冷靜下來了，媽媽把籠子放回原位後，便替我包紮好傷口，說：「怎麼把籠子也弄倒了，還受傷？玩耍也要小心一點啊。」「嗯。」我心不在弦的回應了一句，因為我還在想剛才聽到的那句話……

       那一天後我覺得牠身上多了一些憔悴，好像很累的樣子，但牠依舊看着天空。我慢慢地走過去，看着牠說：「那天……對不起，把你摔在地上……」「原來人類也會對動物道歉。」隨着一句輕笑般的言語，也換來我的驚訝：「是你在說話嗎？你會說話？」「你能聽懂我的話？」但牠的聲音像是直接在我心中響起，而不是透過耳朵聽見的。「所以真的是你在說話？」「是的。」牠淡淡的回了我一句。「嘩！你果然很特別，總之我只是想向你道歉，明天我送你一些更好的糧食，當作補償好嗎？」「不用了，我很快便用不着了」「你別跟我客氣，等着吧！」說完我便很的跑出房間，準備明天出外買「賠禮」給牠。當時我以為牠只不想要我送的東西，所以沒有太在意牠最後說的那句話……

      「喂！我回來了！你看我把糧食買回來了，不只是糧食，還有一些給雀鳥的玩具，我見好看就買來送給你了，喜歡嗎？」我自顧自的說了很多，牠只是看我把一件又一件的東西拿出來，說：「你買那麼多無謂的東西做甚麼？」「才不是無謂，都說是送給你的道歉禮物，而且把你的家裝飾得漂亮一些，不好嗎？」牠回了我一句：「籠子就是籠子，即使裝飾得再漂亮，也不會是家。」我如被人當頭一棒，熱情瞬間所剩無幾，說：「你總是這樣冷冰冰的，真是無趣。」牠沒有回答，又開始看着天空。「你為甚麼總是看着天空？天空有甚麼好看的？」「飛鳥本來就應該屬於天空的。」牠在說出這話時，眼中好像多了一些光亮。「你說那麼多不就是想走嘛，先說明我不是不會放你走的，你可是我的寵物啊！」但牠對我的這番說話，好像毫不意外。但不知為何在那番話說出後，我有種說錯話的感覺。

       自從我能跟牠交流後，我們之間的關系也有所改變，雖然牠依舊是那樣話不多，但我卻覺得牠多了一絲溫暖，這段日子我有一種陪伴的感覺，但我也感覺到牠雖然不討厭我，可是牠的心不在這裏，而是遠方的天邊。時間不斷流逝，不知不覺牠已經跟我一起生活了一年，而這一年間困住牠的籠子從未真正打開過……

       「最近你的食量變少，你不舒服嗎？」牠沒有說話，依舊淡淡的看着天空，慢慢地搖了搖頭，否定了我的問題。我靜靜的看着牠，心中定下了一個我一直不敢做，也不想做的決定。我慢慢但堅定的走向牠，不拖泥水的把籠子的門打開，牠應該是以為我想處理剩下的糧食，所以沒有甚應特別的反應，於是我把手伸進籠子裏，慢慢把牠抱了出來。牠有點意外，靜靜的看着我，但牠的眼中充滿疑問和猜想，我可從未見過牠出現這種神情。「這一年裏，我們有過不愉快的開始，但後來透過慢慢的相處和陪伴，我自認為我們之間的關系有了很大的改變，最少我是這樣認為的。」牠就這樣看着我，聆聽着。「我覺得已經是我一位很重要且特別的朋友，你不是我的寵物，你是我的朋友！謝謝你的陪伴，即然是朋友，我希望你能真正的開心，所以你看，天空！請你用你最大的力量去飛翔吧！」我一邊說着，一邊抱着牠走向窗邊，慢慢把牠向天空的方向舉起。牠的眼中充滿着不可思議又帶着驚喜，牠站在我的手上，慢慢地把身體轉向天空的方向，我看着牠那不帶一點灰塵的羽翼慢慢張開，這一刻窗外的光透過雲霞映照牠純白的身影，這片光雖然不強，但十分柔和，很美…看着這樣的牠不禁覺得我好像正在舉起一位天使。「果然飛鳥就是屬於天空的。」這是當時我在心中雖一的想法。「我會永遠記住你，你在外面一切小心！」我以為牠已經準備好要離開了，所以我說了最後一句道別的話，但這時牠卻把已張開的羽翼收回來。不待我提出疑問，一把屬於牠的虛弱聲音在我心中響起：「謝謝你，但我已經無力再飛翔了。」「為甚麼？你果然是不舒服是嗎？別擔心！我帶你見獸醫，有病醫好就沒問題了！」當牠的聲音響起時，我十分害怕，因為我從未聽過牠如此虛弱的聲音，好像只是說話也費了很大的力量一樣。牠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還記得我是被棄養的嗎？上一個人類因為我覺得我很吵鬧，所以不只一次打過我，後來更想把扔掉。是你的父親得知後把我要回來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來到你家後，我不再出一點聲音。」我靜靜地聆聽着，說不出一句話，眼眶中開始泛起淚光。「我身上一早就有舊傷，我亦知道自己活不長了，這一年裏，我一直觀望着天空，是希望能再回想一下曾經穿梭在雲層中，乘着風飛翔的感覺，因為當我自由飛翔的時候就忘記所有痛苦，但現在的我已經做不到了，謝謝你的好意，對不起。」聽着這一字一句，回過神來我已經淚流滿臉，無法止住停不下的淚水…除了悲傷，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疑問，但我很害怕牠的回答會是我所想的那一個！「如果…一年前在你說出那番話時候，我便答應放你走的話…那時的你還能自由的飛翔嗎？」牠…再一次用沉默來應對我，離開了我的手，跌跌撞撞地飛回籠中。看來短距離的話，牠還是能做到的，只是也有一點吃力。原來有些決定從一開始已經錯了…

       三個月後…牠走了。在牠最後的那段時間，我沒有再用那個籠子，我親手做了一鳥巢給牠，牠好像還廷喜歡的，因為牠收下時沒有一絲的抗拒，還有淡淡笑意。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照顧牠，沒有多想其他事，珍惜着與牠相處的時間。那些日子我們真的像很要好朋友一樣，相談甚歡，牠差不多有問必答，偶爾還會主動跟我說話。牠走的那天，天色很美，牠說是飛翔的好日子，牠留下了一片羽毛和一句話給我：「我本來不該留在任何人的記憶中，對不起，還有謝謝你。」牠應該是怕我會內疚吧，雖然我終究是不知道那個答案，但牠已經在我的記憶中無法抹去，牠是我的生命中第一個逝去的生命，可能這就是成長吧。我為牠建了一個墓，為了能好好安放牠，也是記念，但在為牠立墓時我才發現，我從未叫過牠的名字…一開始相處得不愉快，後來也是直接稱牠為「你」，在這個世上我只聽到你這隻雀鳥的聲音，究竟特別的是你，還是我呢？我的一個無名的重要朋友，現在想來牠總希望能再次在自由地穿梭於雲間，牠的名字就叫「雲」。希望牠不會嫌棄我取名字隨便就好了，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我最重要的朋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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