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逆翔

系列: 禁忌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04/12/2019

天空無比湛藍,晴空萬里,白雲悠悠。光猛的太陽幾乎要射穿我的翅膀,把我從天空打下來。下一刻,忽然又烏雲密佈,狂風颯颯,雷雨大作。透明的子彈不斷飛過來,打傷了我的身軀。天空旋轉著,漸漸地暗下來。我依稀感覺自己正墜向地獄的深淵,再也飛不起。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視野再次清晰。自從逃出那個彩色圓房以來,我都在拼命飛翔,要逃出指令者的魔掌。柔和的黃光浸住我,身邊忽然多了一個青色的蓋子,不過破了很多條空隙。我踢著蓋子,蓋子發出碰撞聲,卻紋絲不動。不知為何被白色帶子卷著,而且帶子某些位置滲出一點點紅色。

   「唉,小乖乖,別亂動嘛,傷口還沒止血呢。」面前出現一個頭上有黑色長毛,和彩色圓房裡的指令者一樣的生物。「看你有這麼漂亮的七彩羽毛,你應該是從馬戲團逃出來的鸚鵡吧?」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嘗試模仿她的語言,她的聲線。她這種生物非常厲害,有能力建造出各種東西,樣樣都很神奇。有一個灰色硬管,他們轉一轉上面的東西就會有水流出來。有一個長方形的平台,扭一扭平台側面的東西,平台上的洞就會噴火。這種生物,比我更聰明,跟心思細密。他們說話,有時就是如表面意思,有時卻不然。還要看他們的表情動作,以及前言後語才能理解。

    「可憐的鸚鵡,想必你一定被人類折磨得很慘吧……你不如以後就跟我一起生活吧,反正我們都是孤獨的天才。現在我已幫你用紙巾包紮好,乖乖的在鳥籠里休息一下吧。」她站起來,臨離開之際,說:「我叫尹怡,你以後就叫小任吧,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

    經過尹怡一番說話後,我明白到指令員是馬戲團的人,尹怡這種生物叫人類,青色有隙蓋子叫鳥籠,白色帶子叫紙巾。而我這種生物則叫鸚鵡,我名叫小任。就這樣,我和尹怡的故事開始了。

    尹怡的家有個對外伸延空間,名叫陽台,白色陽台上種了一盆盆名叫向日葵的黃色花。陽台外是一大片樹林,樹林之後就是我飛越的大海。一開始,我和主人比較生疏。主人的職業是科學家,即是研究科學這種東西的人類。她一直在研究一樣東西,常常深夜才回家。每一晚,我都在主人溫暖的懷抱里安詳地睡覺。以前那段每一天被鞭打,被辱罵,只能在彩色帳幕裏向眾多人類面前炫耀自己的口才,苟活於世。幸好,苦難的時光過去了,現在我正在享受著和尹怡生活的時光。這段時間,也即是人類口中的人生,非常美好。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和主人的對話越來越多,口齒越來越伶俐。主人也會教我人類世界的知識,例如遇到危險時要大喊救命,因為在街上可能會有貪心的人類想抓走我去賣錢,而錢是一種神奇的工具去換取日常生活所需。聽主人說,我和一般藍眼的鸚鵡不同,我的紅眼睛代表我體內的智力基因特別多,所以才一眼看出我是天才。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我的感受,就是「我這隻千里馬,能被尹怡這位伯樂賞識,真是太好了!」漸漸地,我不再覺得自己是一隻寵物,而是身為一個人類了。我享有人類的待遇,說人類話,想人類世界的問題。我,已經昇華,成為一名全新的人類了。

    然而,好景不長,生活部如童話故事般永遠美好。主人悉心地照料我,但她說自己經常被人類同伴欺負。有一次,尹怡約了她的人類同伴外出吃飯。她們恥笑尹怡的研究,說她的理想是癡人說夢。我看著主人被他的同伴欺負,忍不住就從她的懷裡飛出來攻擊他們,身為一個人類用人類語罵他們的不是。結果,餐廳的人都被嚇跑,主人的同伴和餐廳老闆也憤怒地趕走我們。尹怡抱著我,在雨中拼命地狂奔,就像我從馬戲團的指令員裡逃走一樣。不料,周邊的人都開始留意到我,我的存在在區內不脛而走。最後,連主人居住的屋苑都下令禁止養寵物。我和尹怡,兩個孤獨的天才,被世界否定了。

    「小任,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上課時學了一個觀念叫『民胞物與』,內容是『世人皆是我的同胞兄弟,萬物皆是我的同類』。即是指所有人類都是我的同伴,所有生物都和我們一樣,沒有種族之分。」尹怡跟我說,她的理想就是所有生物都能和諧共存,所以他的研究就是發明一個能讓所有生物交配的交配器,以打破種族間的隔閡。前天她發明了出來,向她的人類同伴分享研究成果,卻被當場否定。尹怡的眼神,埋藏了數之不盡的歎息和無奈。

    「唉,小任,儘管我們再如何優秀,只要不為世界承認,又有何用呢……」我看著窗外的天空,天空烏雲洶湧,雷電橫空,風雨呼嘯。天氣,比我們初初相遇時,更可怕了。

    我說:「尹怡,事到如今,我們就不要再理會這些愚蠢的人類和世俗了。不如,我倆就此私奔,永遠長相廝守,實踐主人的理想吧。」

    尹怡呆望著我,抱起我走到陽台邊,倚天狂笑。主人用了她理想的結晶—生物交配器來為我們延續下一代,以及將我們的偉大理想延續到千秋萬世,知道全世界的生物都能和諧共存為止!

    新的生命從尹怡體內誕生,想著這個混濁的世界咆哮。在人類的眼中,它無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可是,這個我們脆弱的寶寶,卻是我們理想的結晶。儘管我們將被全世界排斥,甚至被人類追殺。可是,為了我們偉大的理想,就算要與全世界為敵,我們也在所不惜!

    向日葵在暴風雨中凋零,花瓣隨風亂舞。尹怡抱著我們父女倆,在暴風雨中跑向樹林。摒棄人類的身份和思想,張開七彩翅膀,離開這個混濁的世界去尋找我們的伯樂,進入一個嶄新的,超然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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