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十八歲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29/04/2019
當她小時,經常听到这样的话。
「今天有人成人禮!快去看快去看!」「村头的姑娘要成年了,和隔壁男孩結婚了!」
村裏的人都十分重視成人禮,由孩童蛻變為成人,就好像脫繭的蝶,今後一切都將不一樣。當雀兒的啼叫氤氳在緊扣的雙手,當男孩因為可以和父母共事而洋溢出笑容,當夕陽的祝福灑落在跳舞的人群時, 他們的未來就好比路邊的小花 ,一生雖短暫卻也美好。她總是那麼的羨慕。因為她知道她不會擁有這樣的機會。
幾個月前,她母親摔斷了腿,傷口感染,只有父親支持着家庭。幸運的是,他是一位教師。教師總是靠著他的知識受到優待,特別是在落後的村落
她十七歲時,臉白得像冬雪母親躺在病床上,讓她脫離鄉村,到大城市裏,完成她未能做到的事。
女孩成年的那一天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似乎有點平凡得過頭。 沒有心儀的男孩娶她回家,沒有營火和舞蹈,也沒有鮮花和祝福。父親常年捏著粉筆的雙手已被沾上粉白, 舉著一個麻布袋遞給女孩,裏面是所有的行装和所需的錢財。「去吧」男人說,「她希望你這樣。」 女孩接過了那個麻布袋,手上霎時多了股無形的重量。
最近的火車站也有一小時的路程,她僱了車把自己送出去,又在司機不耐煩的眼光下交出兩張皺巴巴的紙幣。

火車站好大啊,高高的天花板,潔白刺眼的人造光,擠來擠去的嘈吵人群么久久都不會散去。女孩從未見此等景象,不禁駐足停留了一會。「讓下!別擋道」一個老伯大聲吼道,她嚇了一跳,卻不敢出聲。 當她拖著麻布袋,四處找尋座位時,感到有或好奇或輕蔑的視線在她身上流連,她抿了抿嘴,想忽視這些不友好的視線,又聽到更為恶毒的声音:「什么人啊,帶着個大麻袋,佔地方的土包子。」那女人用腳使勁一拖,袋了便裂開了一道隙,而親眼看着,女孩覺得她身上也開了一道口子。

成了年的女孩蜷縮在單人床上,枕頭的一側濕了,也許是還未乾的頭髮吧。今天的遭遇,受到的白眼打量,歧視,深深的刺痛了她,顛覆了从母親夙願裏勾勒出的幻想。她緊緊攫着那一小片麻布,透過指尖粗糙的觸感,想起了在昔日參與過的成人禮。雖然,他們都對自己的成人禮很滿意,但那被規限好的人生,就好比已經知道目的地的旅途。而她的,則是在沒有指南針下航行,如探索家一般。也許,這份成人禮的禮物也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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