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藍天白雲之際

 在這篇荒蕪的大地上，完美生命體發出撕裂大地的咆哮，把方圓百里之內，視野可見範圍內的所有生物全部震暈，創造出一個有極致和諧，以及完美生命的世界。此時此刻，嚴尹怡心中的世界，已經實現了。可是，嚴尹怡觀看着這個完美的世界，悠然心生無盡的空虛和惆悵。究竟，在這個世界中，還缺少了什麼？

        完美生命體緩緩地走向嚴尹怡，用心語向他說：「看吧，嚴尹怡！在這個世界中，沒有人受傷，沒有人出生，也沒有人死去。這個世界，剩下的是最極致的和諧，以及我這個完美的融合生命體！來吧，嚴尹怡，帶上你的朋友跳到我的手中，和我進行最後的融合吧！」

        尹怡看着自己所創造的完美生命，眼中只剩下淡淡的哀愁。當世界空無一物，再沒有對象去傷心時，流淚還有意義嗎？

        此時，小任鼓起勇氣，向嚴尹怡說出改變世界的一番話：「主人嚴文鳳，到了如斯地步，難道你還不明白你該去做什麼嗎？這個完美生命體，就是代表你的惡念！他擁有你的記憶，卻蘊含着無窮無盡的惡念，連創造他的你都想吃表，想徹底毁滅世界！現在，身為創造主的你，應該去做的事就是和你創造的完美生命來一個最後的了斷，收拾好這個爛攤子！」

       完美生命體聽見小任的話，怒道：「臭小子，別在這裏吵吵嚷嚷。你這呆頭呆腦的樣子，能明白我和嚴尹怡的理想麼？莫在這謠言惑眾，否則我就讓你消失！」

        牠的每一句話，每一隻字，雖然只是一堆震耳欲聾的聲響。然而，每一次大地都為之顫動，震抖，可見份量十足。

        鸚鵡小任看着這個發怒的完美生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然而，為了讓主人清醒過來，從而拯救世界，牠下定決心，而去犧牲小我完成大我了。牠向着自己心愛的主人，說出最後的話。

      「主人，希望你能無望初衷。快點去完成你的最後使命，拯救世界吧！」說畢，完美生命發動生物吸力，把小任吸入體內進行融合。完美生命體長出驚駭的七彩翅膀，向嚴尹怡和伊卡路斯怒吼。

        嚴尹怡聽完小任的最後一句話後，終於知道要如何消滅自己的創造物了。他騎着伊卡洛斯，直沖雲霄，把完美生命體引到天上戰鬥。完美生命體破壞了煙台市僅存的最後一棟大廈後，也跟着飛上天追擊他們。

        藍天白雲之際，嚴尹怡騎着伊卡洛斯，和完美生命體展開游擊戰。一時向下俯衝，一時向上騰飛。一時急速轉彎，一時上下倒轉。然而，完美生命體的強大實力，使嚴尹怡他們只能一味迴避攻擊。火焰、毒氣、閃電、旋風，各種各樣的攻擊不斷襲來，使他們應接不暇。

        十分鐘後，完美生命體對嚴尹怡和伊卡洛斯的捉迷藏遊戲已經玩厭了，準備立即把他們吸收。完美生命體在吸收他們之前，對他們說：「嚴尹怡，事到如今，你還在害怕什麼呢？你不是早已經捨棄自己陳舊的身份，捨棄這個世界了嗎？趕快和我融合，完成我們的理想吧！」

        已經清醒過來，做好覺悟的嚴尹怡，毅然對着完美生命體大喊：「夠了，停手吧！靠毁滅世界而得到的和諧，太可悲了，太沒有意思了！任何的生命，總會有缺陷在，所以根本不存在完美的生命。渺小的我們，應該要學會去接受不完美的自我，學會去接受他人，學會去接受死亡，才算是生命的真諦。我不敢肯定世界會因此獲得和平，但是，我們無權去強迫他人認同，甚至支持自己的理想！」

        說完一番偉言之後，完美生命體輕輕搖頭嘆息，說道:「看你如此固執的態度，那我就只好來硬的了。永別了，嚴尹怡。」

        完美生命體發動生物吸力，一股如黑洞般強大的吸力，把嚴尹怡和伊卡洛斯吸進無底深淵。伊卡洛斯用盡最後的力量，去對抗這個字力。可是，要叫一隻渺小的螞蟻，在暴風雨中隻身逃出來，又談何容易？竭盡全力的嚴尹怡和伊卡洛斯，看着自己一點一點地，被黑暗的深淵。藍色的出口慢慢關上，變得越來越窄吞沒。後方有紅色發光的分子分解胃液，正在飢腸轆轆地準備吞噬二人，已經用盡全力嘗試拯救世界的嚴尹怡，絕望地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候死神的來臨。

        忽然，奇蹟發生了。完美生命體忽然全新開始顫抖，生物吸力停止了。接着，震動越來越強烈，他痛苦地慘叫：「不，不可能的！我身為這個世界最完美，最強大，君臨天下的存在，竟然就此消失。我……我可是完美的！」慘叫一聲之後，他的身體開始分裂崩潰，分解為無數的分子。黑暗和紅光慢慢消失，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淡。最後，完美生命體消失在風中，留下隱若迴盪在耳邊的沙沙聲。

        伊卡洛斯看着這個壯觀的畫面，暗自莞爾道：「有始有終，物極必反，這個就是世界的法則。身為一個完美生命體，在世間上已經是打破一切禁忌的存在，是不為世間接受的。生活排斥反應過於激烈，把牠龐大身軀分解成無數的小分子。這的結局，其實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吧……」伊卡洛斯輕輕嘆息，緩緩地降落大地，把嚴尹怡輕輕地放了下來。

        在天空的另一角，董啟龍坐在直升機裏，觀看了完美生命體和嚴文鳳的一場大戰。激戰過後，在藍天白雲之際，他細聲嘆道：「嚴尹怡，你既是創造主，毁滅神，又是救世主。我……真不知道對你是愛還是恨。不過，你既然已經戰勝你的心魔，那你終於可以放低重任，做一個普通的平凡人吧。錯誤的毁滅世界的罪疚感，就是你最好的懲罰吧。」忽然，在董啟龍的眼中，剛才那段科幻片的劇情，彷彿只是黃粱一夢。以前不存在，現在不存在，將來也不會再發生。董啟龍慢慢降落下來，和嚴文鳳作最後的道別。

       在這篇荒蕪，沙塵滾滾的大地上，董啟龍走向嚴文鳳和伊卡洛斯。已經昏厥的嚴文，靜靜地躺在伊卡洛斯的背上。董啟龍看着她，這個足足有二十年沒見的親戚，忽然湧出很多心頭話，但一時間說不出來。沉默半晌之後，他放下了一封信，對伊卡洛斯的耳邊說：「你，快點帶走這個女人，飛到地平線的盡頭，再久留的話她就會被殺了。不要再回頭，不要再留戀，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活着吧。」

        董啟龍說完後，跟嚴文鳳默默道別，孤身一人走往海邊的懸崖。他的人生，發生過太多事，也阻止不了今天災難的發生。他，已經活得厭倦了，不想再受這個塵世束縛住了。他仰望藍天白雲之際，感受着身體往下墜的感覺，張開雙手，擁抱藍天，靜靜地迎接死亡。

        在山東煙台市第二次生化危機之後，政府對外宣布「救世主」行動非常成功，大戰三天三夜後成功殲滅生化怪物。在煙台市徹底毁滅之後，先前的目擊者因被完美生命體震暈，醒來後完全失憶。因此，除嚴文鳳和伊卡洛斯人知道真相外，災難的真面目已被抹煞，不曾存在於歷史之中。時間之輪，再次被轉動。世界，再次若無其事的運作。

        在太平洋的某處，伊卡洛斯靜靜地載着失去知覺的嚴文鳳飛翔，飛向藍天白雲之際，飛向前面遙遠的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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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馬可中學 (S6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