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盆紀

引子、

    陸地星羅棋布的散居在藍色綢緞般的背景上，放眼望去是綠茸茸的一片。這片古代的「群島大陸」上矗立著數不勝數的高大的綠色植物；看到這裡，你可能要驚呼：「好一片森林！」，別急，這些大廈般的植物並不是樹木，而是那種現在只能在磚縫中偷生的苔蘚。「森林」裡，一隻小蟲子迷了路，陰陽差錯的繞到了蜘蛛的洞穴旁……這一幕看著讓人心驚，可卻僅僅是泥盆紀——現在——的冰山一角，真正的泥盆紀還影藏在它那波光粼粼的藍色的面具之下。現在，讓我們下沉吧，解開泥盆紀富饒美麗的面具——沉到那泛著可愛的泡沫的海浪之下吧……

 

一、

    一隻海納螈在淺海中愜意的游動著。她很小，只有一個五年級的孩子橫過來這麼長。如果放在今天，以她一點五米的身長和帶著牙齒的有力的下顎足以在沼澤乃至山澗里稱霸，可是她卻在這裡——在有著「惡魔水族館」這個稱呼的泥盆紀的海洋中，在其他「惡魔魚類」的襯托下，還是顯得是太小了。海納螈，這種現在（也就是泥盆紀）差不多在食物鏈底端的兩棲動物卻遠遠走在進化鏈的前端——她是這個年代第一種，也是唯一一種可以自由的從水中爬向陸地享用新鮮空氣的生物；她的大腦比它的祖先先進的多，還有著更加完美的記憶功能。可是，因為這樣，她太過自大了。她在淺海愉快的追捕她的早餐——小型魚類，卻忽略了三件重要的事……

 

二、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一隻胸脊鯊潛伏在珊瑚叢裡，頭上鐵砧班帶刺的背鰭顯示著他是一隻有攻擊性的雄魚。他警惕的盯著他的獵物——一隻在游動的海納螈；他很聰明，潛伏的位置既適合捕獵，又可以在危險來臨時有效的逃脫。他心裡嘲笑著獵物，因為她竟然敢在淺海——泥盆紀煉獄班的淺海如此悠閒的活動，真是不自量力。儘管獵物有可以反擊他的牙和尾巴，但是他的體長是她的兩倍。這隻胸脊鯊耐心的等待著魯莽的獵物進入他的最佳攻擊範圍，然後一擊斃命。可是就算是詭計多端的胸脊鯊，也忽略了兩件事……

 

三、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淺海海床上生長的水草中一陣光影閃動。幾隻海蝎子被驚得縮進了泥沙里，可水草裡似乎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嗎？水草叢繼續在海里搖曳，偶爾漏進去的光斑照亮了裡面影藏的一隻怪物。它是蛇嗎？還是原始四足類？不，都不是。這隻有著修長的身軀與強健的肉鰭的生物是一隻魚類。一隻含肺魚。三點七米的身材即使在這裡也算得上是高級的掠食者，更何況它並不像其他同體積的魚類一樣是個濾食性動物。它有一個不是很聰明但是卻貪得無厭的大腦，一張嘴佔了它全體長的四分之一，可以配合它的大腦吞噬一切。它通常按本能行事，卻有著一套無與倫比的戰鬥技巧，可以填補理智的不發達。它發現了埋伏中的胸脊鯊，大腦發出了進食的命令。它安靜的等待著可以一擊斃命的機會。含肺魚的戰鬥技巧打好了周全的算盤，但因為缺少思考的能力，它遺漏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遺漏的部分將變成計劃中的黑洞，會吞噬掉整個計劃，以及，計劃裡的事物……

 

四、

    胸脊鯊等待著海納螈——他的獵物背過身去，然後就能發動攻擊。等待、等待、再等待……就是現在！尾鰭有力的拍動讓他幾乎在瞬間騰空而起，可獵物也不是吃素的。兩隻動物都在用全力向前游。只要海納螈游到岸上，她就安全了，因為胸脊鯊無法上岸；胸脊鯊自然知道這點，所以他在把獵物向深海趕去，緊迫的追捕陷入了僵局。

 

五、

    海納螈成功的把戰局指向了陸地，可在短時間內無法成功的抵達。胸脊鯊在她身後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心中的恐懼也在攀升……就在胸脊鯊要碰到她尾巴的時候，她看到了岸邊，希望！她拼盡力氣向前游，擺脫了一時的險境。在這場與死亡的賽跑中，她領先了，可胸脊鯊在她身後窮追不捨，她的體力也在慢慢耗盡。胸脊鯊又縮短了距離，重新張口，她無處可逃……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直潛伏的終極掠食者出手了。

 

六、

    含肺魚從影藏的地方游了出來，它一口把胸脊鯊撕成了兩半，隨後吞下了整條鯊魚。海納螈覺得身後一輕，成功的爬上了沙灘。她的體力已經透支了，沒有向岸上走，只爬到了水沖不到的地方歇息。她認為這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她身後的掠食者是胸脊鯊的話，她的判斷是對的。可她不知道，現在打算吃掉她的，是一個比胸脊鯊可怕上千倍的掠食者——含肺魚。

 

七、

    含肺魚從水中一躍而起，衝到了岸上，可距離它的獵物——海納螈還有一段距離。海納螈看到了它，並沒有把它當回事，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它擺動著有力的肉鰭，滑上了岸邊，然後一口咬住了還沒反應過來的獵物，拖著她回到了水下。含肺魚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贏得了這場戰爭，獵物的氣味招來了許多魚類，看到含肺魚后又望而卻步。含肺魚享用著獵物，卻仍忍沒有想到它忽略的那一件事……

 

八、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新鮮獵物的氣味不但引來了食腐動物，也引來了最後的仲裁者。

「咔擦」遠處珊瑚碎裂的聲音。

「咔擦」堅硬的盔甲互相摩擦的聲音。

遠處一個黑影緩緩接進。等含肺魚發覺的時候，一切都晚了。巨大的黑影在死亡的獰笑聲中逼近；泥盆紀海洋真正的霸主伴隨著鋪天蓋地的絕望來了。它就是含肺魚遺忘的最後一件事——鄧氏魚。帶著可以切斷一切的鋒利甲狀物的血盆大口合上又張開，幾乎是瞬間，含肺魚就伴著咔擦聲永遠的消失了。

 

尾聲、

    鄧氏魚，它是泥盆紀海洋里最終極的惡夢。四萬年前，它古老的節甲魚祖先在五彩斑斕的這裡倒下；四萬年後，它在煉獄班的這裡站穩了腳跟。泥盆紀就是一個黃雀在後的年代，誰能想象下一個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是誰呢？

 

後記、

關於我寫這片文章的靈感是小五時迎來的報分試。掠食者下一秒可能就變成了獵物，小學的報分試可能沒有這麼殘忍，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你多麼厲害，下一秒可能就會被超越。只有不斷的提高自己，才可以成功。在這一點上，食物鏈與學習有很多的共同點。最先摔倒的永遠都是驕傲自滿的人。在人人都努力向上的時候，你保持不動，即使成績與往常一樣，排名也會向後倒退。關於這一點，可以用紅皇后假說或者相對論等等概括，可用最適於我們的話說，還是「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