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件事，我會記上一輩子

這一件事，我會記上一輩子。

 

一般人都會說與媽媽血濃於水，關係應該會十分親密 的，但……我偏偏相反。

 

由小學開始，我跟媽媽的關係變差，爸爸早在我小時候因工業意外離世，只剩下媽媽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媽媽一天打很多份工作賺錢，晚上回家做飯，每天也十分勞碌。正正因為媽媽忙於工作，我就開始覺得媽媽不疼愛我，沒有花時間陪我。別人的媽媽也會到學校接子女放學，只有的每天背著沉重的書包孤獨地回家，同學也取笑我是孤兒。媽媽不明白我為何每天回家後也躲在一角哭，我也不明白媽媽在外打拼有多辛苦。從此我在家中也默不作聲，與媽媽的關係漸漸疏離。

 

升上中學後，我開始變得更反叛。初期我也會每天回家吃飯，但媽媽辛苦做飯，我還十分挑剔，甚至當著媽媽面前抱飯菜掉在垃圾箱內。後來我晚上也不會回家，放學便到朋友家過夜，看著手機的二十多個未接來電，我忍不住解鎖手機，送出一句冷冷的短訊：「別煩，不回家。」傳給媽媽。我們的關係就隨著時間而「冰封」著。

 

想不到……一場車禍竟改變了我接下來的人生。

 

中四的那一年，我發生車禍了，我的右腳嚴重受傷，需要立即安排手術，否則我將來有機會不能走動。我還記得我被推進手術室的那段路，媽媽的眼淚好像瀑布一樣，而我則目無表情，內心十分平靜。

 

手術十分成功，但之後的復康過程十分漫長，始終右腳多了一個十多厘米長的傷口。醫生也曾告訴我有家人的照顧會康復得更佳，但我卻冷淡地回答醫生：「我沒有家人。」在那一段時間，媽媽每天到醫院探望我，帶著飯菜湯水，叮囑我一定要喝完，但我嫌她嘮叨，不想聽她的說話，也不願讓她幫我洗傷口，所有事情我都想靠自己完成，不想依靠媽媽。

 

後來，我因傷口處理不當而傷口發炎了。媽媽得知後立即到醫院照顧我，早上上班，下午買菜，黃昏時來探望我，再在醫院過夜。每次看到她幫我掀起砂布洗血滲出來的傷口，既溫柔又小心翼翼，害怕弄痛我，好像對初生嬰兒般。因傷口不便走動，需要坐輪椅四處外出，媽媽放假一有時間便推著我四處遊，身型瘦削的她推著我，十分吃力，但她仍然堅持帶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她的一句話刻在我的心底很久到，她說過：「只要對你好的事，我必定會做的。即使多困難，我也會咬緊牙關完成。」

 

經過媽媽細心照顧，我很快便康復，並沒有任何後遺症。不只傷口康復，我和媽媽的關係也「康復」了。中學後期，媽媽的工作也變得輕鬆，一星期可以有三天假期，放假便會陪我逛街，到處尋找美食，關係變得越來越親密，好像姊妹一樣。

 

現在，我已長大成人，媽媽亦年老了。媽媽近年關節不太好，不方便走動。昔日是她推著我四處走，現在便是我推著她四處走，十分珍惜與她結伴的時光，能夠與她吃盡天下的美食便十分幸福了。為我們的回憶冊加上更好相片才是現在最重要的工作，因為我不知道她離死亡還有多遠……

 

這件事不只難忘，還改變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