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不同的她

作者: 鄧琬譯 最後更新: 31/05/2025

在我們這棟老舊的大廈裏,住着一個特別的女孩。她總是安靜地站在電梯角落,烏黑的長髮像絲綢般垂落,額頭上那顆小小的痣在燈光下泛着淡淡的褐色。每當有人用粵語跟她打招呼時,她那雙杏眼就會慌亂地眨動,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話來。樓裏的孩子們背地裏都叫她「印度妹」,但我知道,她叫梓怡,是個剛從內地搬來的小姑娘。

 

記得那個下雨的早晨,電梯裏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鼓起勇氣用普通話問她:「你是新搬來的嗎?」她猛地抬起頭,眼睛亮得像突然被點亮的燈籠。「你會說普通話!」她驚喜的聲音在電梯裏回蕩,隨即又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原來,她不是不想回應鄰居們的問候,而是完全聽不懂粵語。

 

從那天起,我成了梓怡的小老師。每天放學後,我們就在樓頂的天台上一字一句地練習。「早晨」、「多謝」、「食咗飯未」,這些簡單的粵語詞彙從她嘴裏說出來,總帶着可愛的北方口音。有時候一個詞要重複幾十遍,她鼻尖上會冒出細密的汗珠,但從不喊累。最讓我感動的是,她總帶着一個小本子,把我教的每句話都工工整整地記下來,旁邊還畫上可愛的插圖幫助記憶。

 

三個月後的農曆新年,當梓怡用略顯生澀的粵語向鄰居們拜年時,所有人都驚訝地鼓起掌來。曾經叫她「印度妹」的阿姨不好意思地遞給她一個紅包,她笑着用剛學會的粵語回答:「恭喜發財!」那一刻,她額頭上的小痣仿佛也變成了一個快樂的逗號。

 

現在的梓怡已經能用粵語和鄰居們聊天了,雖然偶爾還會鬧出把「落雨」說成「老友」這樣的笑話。但正是這些可愛的錯誤,讓我們明白:原來語言不僅僅是交流的工具,更是打開心門的鑰匙。而那顆曾被嘲笑的痣,如今在大家眼裏,反而成了梓怡最特別的標記——就像她跨越語言的勇氣一樣,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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