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

她被媽媽抱到地上，手掌怯生生地觸碰冰涼的地面。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媽媽，媽媽便蹲下身子，陪她一起在地上爬，讓她放下心來。慢慢地，她適應了地面的堅硬，並越怕越快。過了一會，膝蓋被磨擦得通紅，她只好試著從脚掌發力，但剛站起來就摔了個人仰馬翻，嘴一扁，眼淚便像決堤般流了出來。媽媽急忙把她抱在懷裏安撫她，等她哭聲減弱后，便扶著她站起來，讓她嘗試一步一步向前走。一開始，她死死抓著媽媽的手，眼裏滿是驚恐，但走著走著，她細碎又笨拙的步履便找到了平衡。於是，媽媽給她穿上了可愛的小鞋子，她也開心得亂蹦亂跳，牽著媽媽大步跨向前。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大水窪，她一不留神踩到了，濺得滿身都是水。媽媽低頭看著她，卻發現她臉上的不是淚水，而是最天真的笑容。母女倆在歡聲笑語中向前走，不料前面有一塊小石頭，她脚下一滑便摔倒了。她用手把自己撐起來，看著血淋淋的膝蓋，哇哇大哭起來，媽媽卻袖手旁觀，沒有要安慰她的意思。哭累了，她便努力站起來，一拐一拐地往媽媽走去。媽媽看著她，欣慰地笑了，拿出藏在身後的綳帶，幫她包紥傷口。兩人又繼續往前走。

那雙小鞋子逐漸不合腳了，換成了酷酷的球鞋。她學會了跑步，常常跟媽媽比賽誰跑得更快，而媽媽的體力也漸漸跟不上她了。現在的她看到水窪會避開，看到石頭會跨過去，看到樹上有果實就會爬上去摘幾個給媽媽吃，手上也多了本書，每逢看到有趣的内容，就會分享給媽媽聼。但再過了一會，她手上的書變成了手機。母女倆的交流越來越少，甚至有時候媽媽說什麽，她都聽不到，只顧著盯著手機屏幕。她不再看著前方的路，有水窪照樣踩進去，有石頭便被它絆倒。

這條路突然多了幾個跟她同齡的人， 她便甩開了媽媽的手，跟自己的朋友聊天嬉鬧。她徹底把母親遺忘了，使媽媽孤零零地走在她身後。朋友走上了另一條路，媽媽本以爲女兒會回到她身邊，卻看見女正拼命地追著遠處的一個男孩。她跑得氣喘吁吁，終於成功抓住了他的手。於是，她身邊又多了身影。她牽起那男孩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裏閃著光。她走路再也不需要看著了，因爲她相信只要眼前有危險，男孩定會告訴她。

但是，沒過多久，她便滿身是傷地朝媽媽跑回來。她什麽都沒説，只顧著在媽媽懷裏哭。媽媽什麽也沒問，只是慶幸自己的女兒回來了。

球鞋換成了絲襪和高跟鞋，她再次甩開了媽媽的手。她更加速了步伐，生怕媽媽追上來。但當她走在分岔路口前，她又不知所措了，只好回頭看著媽媽，媽媽卻退到了路旁，讓她自己選擇。猶豫了很久，她選擇了一條較光明的路，媽媽也隔著一段距離地跟在她身後。怎料光明過後，迎面而來的是荊棘與烏雲，好不容易闖了過去，卻發現眼前有一堵厚厚的墻壁。她看著遍體鱗傷的自己，無助地掩面痛哭起來，媽媽卻默默拿起了鏟子，拼盡全力為女兒清除障礙。她，眼神再次堅定起來，終於成功衝破了障礙。

她終於明白了媽媽的重要，想起來要牽媽媽的手了。但媽媽已經不在身後了。剩下的路，她要一個人走了。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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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保羅男女中學 (S6H)

致力以文筆呈現生活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