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萃女書院
(S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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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
最後更新： 07/08/2024
手上的筆在指尖的驅使下不停轉動，我全神貫注地研究數學難題，試圖在一連串數字和符號組成的亂碼中看出一點端倪。腦中的齒輪全速運轉，思索著有效的解題方法，卻得不出一個然來。
我苦惱地抓著頭髮，連手裏的筆什麼時候轉飛到角落裏也絲毫不覺。一想到幾天後的數學考試，心頭便增添一絲焦躁。如果那天我的狀態還是如此地差勁的話，想必不能考出一個令人滿意的成績。然而，想要從這片混雜著密密麻麻數字的迷霧中開闢一條道路的心情越發急切，我的大腦也越發混亂起來。
等等，我似乎捉住了一個大概的方向，理論上應該可以解決到——
「啊——啊——」窗外鳥兒的鳴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剛才模模糊糊地摸索到的概念就這樣從指縫中滑走，我又回到一頭霧水的狀態了。漸漸地，越來越多鳥在呼應，「啊——啊——」的聲音不絕於耳。這種獨特的叫聲讓我立刻就知道是所謂的「噪鵲」，特別愛擾人清夢。我掛著不滿的神情看往窗外，微亮的天色下並沒有任何噪鵲的身形，大概都在樓下公園裏的樹枝上氣定神閒地高歌吧，我暗暗猜想。
睡房窗外有公園，有高速公路，有高樓大廈，也有海。自出生以來就居住在這裏，人生中大多數夜晚也在這間睡房中渡過。自然地，我對不同時刻窗外傳來的聲響已經極其熟悉，但並不代表我能習慣，時不時都會被這些噪音分心。例如這幾天的睡眠質量不太好，外面傳來跑車奔馳而過的引擎聲更是變本加厲，害得我一大早就睡意全無，只能起床開始溫習。
想到這裏，空蕩蕩的胃開始彰顯它的存在感。反正現在也毫無頭緒，索性先吃個早餐吧，我嘆了一口氣。
萬幸地，補充了能量的我終於解決了那條數學題，就揭到下一頁繼續做卷子。雖然如此，我的進度依然緩慢，盯著題目苦思冥想也想不到，往往要花許久才能到下一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煩躁不安的心情就如在水裏滴墨般，原本尚算清晰的思路逐漸被染成深沉的黑色，蒙蔽了通往答案的門。
此時，窗外傳來孩童尖細的叫聲，伴隨著不斷的笑聲。我扭頭往公園方向看去，見到不少小孩穿插在遊樂設施間盡情奔跑。他們大概率在玩捉迷藏，刺激的追逐引得尖叫聲此起彼落，全數破開空氣，鑽進耳朵中，即便關窗也無濟於事。一方面羨慕小孩還能無憂無慮地玩耍，另一方面也感到煩厭，希望房間可以成為完全安靜的空間，我才能靜下心溫習。也許我明天該走一段路去自修室的。
眼前的數學題仍然是一堵難以攻破的銅牆鐵壁，我懊惱地發出無意義的音節，卻無助改善挫敗的感受。考試快到了，但我只能自顧自地焦慮，不能作出有效率的複習。
一下敲門使我回過神來，我走去開門，發現是一臉關切的哥哥。
「看你面如死灰那般，還好嗎？」他擔憂地問。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呆愣地看著他。
哥哥嘆了一口氣，說：「走吧，我們下去公園走走。」於是不顧我表示還要溫習的抗議，硬是拉了我下去。
我深吸了一口氣，草木獨有的清香湧進肺裏，呼氣的時候彷彿把在睡房裏積累的負面感受全都驅走了。這時候我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公園裏有眾多樹木，以往從房間裏張望時只能看見一片不同色調的綠色，卻沒有意識到組成這豐富色彩的樹木數量何其多。寬敞的道路上有零落的落葉，兩旁種了一排榕樹，一條條褐色的氣根快碰到頭頂。看著這景觀令我不自覺地平靜下來，把之前的焦躁都拋諸腦後，只專注在當下美好的環境。
孩童搖鈴般的笑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轉頭一看，年幼的小孩臉上洋溢的著幸福的笑容，歡快地上躥下跳。他們仍時不時發出尖叫，但這次我並不覺得討厭，反而被氣氛感染，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
「我就說了吧，離開房間和書本，出去走走對你有好處呢！你的表情都生動起來了。」哥哥鬆了一口氣，微笑道。
我回了他一個微笑，心情前所未有地暢快。這幾天來我都禁錮自己在只有幾平方米大小的空間內，思緒只能在裏面奔馳，自然會繞成亂麻。然而到了大上許多的環境裏，視野也開闊了，不再侷限在試卷上，思緒不用被迫走那麼多彎路，也就暢通了。
或許，從狹小的房間往窗外看，只會給自己更多不必要的焦慮。只能走出去，親自到達透過窗看到的景色，才能確切地感受到外面的寬闊。
我和哥哥繼續散步了一會後，就回去繼續做數學練習。現在整個人感覺煥然一新了，思路也十分清晰，效率提高了不少。
入睡的時候，我又聽到窗外傳來一陣引擎聲，邊幻想著未來能坐上跑車，邊合上眼睛。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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