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我學會了助人為樂

看見滿地灑落的橘子，這次我的選擇不一樣了…

「又不是我的責任，為什麼我要伸出援手？」這種不可理喻的想法，便是從前的我，直至那一次，我驚覺自己錯了⋯⋯

「答-----答-----答-----」，拐杖發出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一個邁著緩慢的步伐的身影，配合着那挺不直的腰板，一位老婆婆從我身邊緩緩走過。
或許是手中的橘子太重了，或許是年紀太大了，她邊走邊發出低沉的喘氣聲。

在她身邊兩手空空的我，自然是抱着一貫的想法：「何必要自找麻煩，伸出援手呢？」

「叮-----叮-----叮-----」，一輛高速的自行車從婆婆身邊高速滑過，亳無防備的婆婆被嚇倒了，手中的橘子也像一個個像離家出走的淘氣小孩般，在瞬間四散。其中一個橘子正好落在我的腳邊，我低頭看了看它，心想：「又不是我的，自然有其他人幫忙，我才不做幫助人的『 傻子 』」於是便冷不丁地踢開了橘子，繼續踏上我回家的路。

「有容！昨天我的作業不見了，老師不是請你把電子檔發給我嗎？為什麼你又沒有做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回到家中接到的第一通電話，便是來自同學的指責。「作業丟失是你的責任，為什麼我要幫你？」我理直氣壯地反駁，便匆匆掛了電話。

「有容，為什麼你不願意幫同學呢？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樂於助人是美德！這樣吧，你來參加星期天的老人院送暖活動吧，必要讓你體會助人的快樂！」第二天回到教室，林老師嚴肅地說道。語音剛落，我還沒來得及拒絕，老師便踏着對我失望的步伐離開了。　

那一刻的我無疑是絕望的，想到要犧牲星期天來幫助別人，真是殘酷的「懲罰」！

當天早上，快要遲到的我搭着慢悠悠的腳步，走到老人院前。大家聽了工作簡介和一些皮毛的工作技巧後，便開始各自工作。不過顯然地，我沒有專心「上課」。剛好，我和班上出了名的「熱心分子」，一心 一起負責老人們的用膳。我自然更放肆地偷懶了。

我尤為記得那天的午餐是清淡的粥水和饅頭。院內所有老人都以他們顫顫抖抖的手拿著餐具進食，一開始滿滿的一湯匙，被抖得沿著匙邊滑落，被送進口水時只剩不到半匙了。我一想到要餵他們用膳，便覺得麻煩。這些事本應由護工負責，因此遲遲未伸出援手。

可是站在我身旁的一心，卻格外用心，與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即使老人家未開口，她已洞悉他們一齊的需要。為他們掛上圍兜，防止他們弄髒衣服，為他們準備好紙巾，防止他們過於狼狽，為他們餵食，把食物放涼，防止他們燙傷。

忽然，「啊——」的一聲，引起了全場的關注。一碗熱騰騰的粥水被打翻到一心的身上，那位老人家一邊內疚地道歉，一邊不知所措地低着頭。我本以為一心一定會大發雷霆，心想：「幫助別人果然沒有好結果。」

可是，令我意外的是，一心竟然只是溫柔地安撫老人，再淡定地到洗手間清理。好奇的我跟到了洗手間，追問道：「一心，難道你都不會生氣的嗎？一大清早要來服務他們，還要弄傷自己。」

她只是不經意地笑了笑，溫柔地說道「不會呀，因為我覺得幫助別人，尤其是弱勢社群，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何必要生氣呢？試想如果他是你的長輩，你還會嫌棄他們嗎？」

那一刻的我被問得一時語塞，我竟不知如何反駁她。那一整天，心中都有多位天使不斷質疑自己：「之前的我錯了嗎？」「不會的！樂於助人的人才是「傻子」我以這種態度活了14年，不會出錯的！」在魔鬼與天使的爭論後，我下了這樣的結論，把天使總腦海中趕走。

回家的路上，正當我為自己堅定的想法而沾沾自喜時，「噠噠噠噠噠」那熟悉的場景又出現了，滿地的橘子又滑落了。

本準備再次視而不見，但天使卻忽然出現了。一心的話又再次在腦海重播，這次⋯⋯我遲疑了。正當我呆版地站在原地時，一個看似不到五歲的小女孩，邁著匆匆的小碎步，四處奔跑為婆婆撿起橘子。一邊以她稚嫩的聲音向我講到：「姐姐！你還不快幫忙！」她的聲音把我從猶豫中拉了出來。那一刻，我像上了發條一樣，開始四處奔跑尋找橘子。看見滿地灑落的橘子，我的選擇不一樣了…我利落地彎下身子，伸出手把一個又一個的橘子抱在懷中，動作清脆利落。懷中的橘子像是一個有一個無助的小孩般，被我救起了。此時此刻，那是一個有溫度，有意義的橘子。

直至將所有橘子交到婆婆的手中時，我才回過神來：「剛才的我是向別人伸出援手了嗎？」「謝謝你們！」婆婆真誠地說道，打破了我的沉思。那一刻，我冰冷的面孔中，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那是我從未有過幸福感，那種快樂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彷彿在那一刻，我有了一個新的靈魂，一個熱心助人的靈魂。

其實，一個橘子，一碗粥水，一群弱勢社群，看似不太起眼。但真的是這樣嗎？從前冰冷的我，真的快樂嗎？或許，撿起一個橘子，照顧一下老人，對陌生人的一絲善意，對我們而言不費吹灰之力，只是舉手之勞。但對他人來說或許是一股大得無法估量的力量。每個人的綿薄之力，形成的力量是不可少覷的。那份情，會溫暖每一個人的心；那份愛，會令世界變得更不一樣。冰冷的我，因為幫助別人成為了他人的春日暖陽，計較的我，因為伸出援手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而這個世界，因為我們每個人的付出變得友愛、美好，這才助人為樂的根本。

原本在我眼中的「懲罰」，竟然成為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課。自此以後，我成為了嶄新的我；自此以後，我學會了助人為樂。

作者簡介

半盞流年

嘉諾撒書院 (S4D)

文字有治癒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