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奮堅毅的她

  古人雲:「水滴石穿，繩鋸木斷」。從前的我對「堅持便是勝利」這句話總是不屑一顧，認為這是憐憫、安慰普通人的說法。畢竟「條條大路通羅馬而，而有些人就生在羅馬。」但沒想到，就是這麼平平無奇的一句話，一個人，卻手握劍刃，侵入我的世界，推翻了我建立起的「堅持無用」堡壘。

  「這是新轉來的辛梅香同學，大家以後要互相幫助，多多照顧新同學啊!」初見梅香時，她是那麼的普通，洗到發白的二手校服，與別的名牌書包不同的卡通小學書包，就連名字都是那樣平平無奇。梅香的眼神不安地掃視周圍，彷彿在尋找一絲支撐。我和其他同學一樣對梅香不屑一顧。農村人怎麼能和我們這群土生土長的都市麗人相提並論呢?但就是這樣的梅香，卻在以後驚起那樣大的波瀾。

  梅香是從農村轉學到香港的。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環境，甚至連語種都不同的梅香，自然是同學們排擠的對象。她從未學過英文。在英文課上，沈默寡言的她也不會作為老師的「得意門生」被叫來答題。梅香的「與眾不同」，讓大家對她的厭惡又不禁多了幾分。「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連英文都沒學過。」我在心裡暗暗鄙視著梅香。但到後來，我發現每天最早到學校的，永遠是家離市中心最遠的梅香。因為家境貧寒，買不起電子產品，梅香總是在圖書館借聽英語磁帶，跟著耳機裡的磁帶默默跟讀。「裝什麼呢?再怎麼努力，不也還是在自己的階層遊蕩?永遠是別人人生中的配角罷了。」我在心裡用惡毒的詞彙詆毀著梅香，眼神裡有一抹就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嫉妒，這顆種子在我心裡生根發芽。對她的厭惡也在那一刻達到了巔峰。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面帶嘲諷地問她:「你的努力真的會有回報嗎?讀書可不是像你這樣死記爛背就能一朝搖身一變成狀元郎的。比起我們這些從小接小就接觸到英文的城市人。你這個零基礎的農村人可是要在這三年裡學完人家十二年的課程啊!就算是這樣，你以後也還是得淪落到為他人打工!這麼累，真的值得嗎?」沒曾想到，面對我的冷嘲熱諷，梅香卻回以溫柔一笑:「是啊，我確實很羨慕你們從小就能接受到良好的教育。但如果我一直糾結於回不去的過往，那麼辛梅香便永遠只能是「辛梅香」。水滴石穿，木鋸繩斷。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天賦性選手。但我不信命，我只信自己。不管別人沒看我，我每天依然堅持早上三點起床做練習，別人一天學習八小時，我就學習十四個小時。就算現在只能到達你們的起點，但日積月累中，又怎麼不能追上進度呢?我來人間只此一回，爸爸媽媽又花了那麼多心思才把我送來這間中學。如果不推自己一把，辛梅香的人生不會太可惜嗎?」說著說著，梅香的睫毛輕輕顫抖，聲音也有些許哽咽。但她的雙眸卻是那樣的明亮乾淨，深深地刺痛著我。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梅香像個士兵一般，藉著手上「堅持」的刀刃，推翻了我過往「努力無用論」的堡壘。我對她的態度也從鄙視到了真正的敬佩。

  後來，梅香更加變本加厲地讀書。午膳時，她永遠吃完一個簡單的三明治便在那裡開始寫題。那段時間裡，密密麻麻的草稿紙便是她唯一的夥伴。身邊的唾沫聲就快把她淹沒了，但她卻樂此不疲。終於到了公布考試分數那天，大家興致勃勃地準備看梅香出洋相時，「全班最高分——辛梅香同學!」她真的做到了!她的全科成績是全年級第一。英文口語也拿到了驚人的八點五分。許多人為此而對她改變了態度，不斷地獻殷勤，詢問她做題的方法和訣竅。梅香依舊用著她那溫柔的利刃一一回覆，對自己的努力閉口不談。但只有我知道，梅花香終自苦寒來⋯⋯

  梅香始終是「梅香」。她凌寒獨自開，始終堅信梅花香自苦寒來。父母給予她梅花的種子。她沒有多少滋養的肥料，卻能在經歷風雨後，獨自打磨，悄然綻放，令人刮目相看。「即使有人生在羅馬，但條條大路依舊通羅馬。」這是辛梅香的崛起和格言。無論外界的聲音多麼大，梅香用著「堅持到底」的保護罩來庇護自己。梅香非「沒香」，而是努力令自己不留遺憾的梅香。無論多小的塵埃，只要努力不懈，必能綻放出自己的煙火。那些擁有著「隱形的翅膀」的人們，不必展翅便能高飛。但這難道真的意味著他們是比同類更高貴的鳥兒嗎?人人笑梅香，我們又何曾不是梅香呢?梅香，你的人生不可惜!

作者簡介

Kwok Sze Man

東華三院李嘉誠中學 (S4A)

水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