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的一滴汗水

      桌上的佳餚，伴隨著她的露珠流入我的腦海裏。
    「特別的食堂？」朋友的長篇大論中，唯獨捕捉到這句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裹上厚外套便與其一同前往該處。
一踏入門口，便能看到廚師們乖乖地坐著等待，卻不會主動打招呼，亦能看到負責人迎面走來。一番噓寒問暖後，負責人介紹廚師們是心智障礙群體，他們的智力發展緩慢， 以至於他們有些做一餐飯需花費3年或5年的時間學習，「一餐飯不用學那麼久吧？」我低聲嘀咕道。
      良久後，被邀請陪伴其中一人做飯，躊躇下答應了。我跟著一心，只見他們從選材開始起步，負責人將所需物品和步驟一行一行、一列一列地寫在清單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儘管如此他們也會時常忘記下一步，默默地觀察一切的我，心情不由複雜起來，他們好像真的是這樣的。旁邊的一心，拿著清單也好似進了迷宮般，不知走哪一步，我凑了過去，指著說：「下一步是洗菜了。」，她變得不知所措，負責人見狀變過來，一邊安慰她，一邊手把手教她下一步。
      一來二去，在負責人交代下放手讓一心自己去做飯，而我坐在她對面。一心時不時瞥向在桌子左上角的清單，雖不見她有任何表情變化，但她的感受足以被行動表達出來，那就是困惑，手不斷在每個區域晃悠，猶如娃娃機裏的抓子想拿這個，又想拿那個，卻一個也拿不上。過了良久，到了炒菜階段，只見她那顫顫巍巍的手慢慢將菜倒入油鍋中，只在盤子上留下一小部分，火候似乎沒調整，導致油時不時彈到她的手上，令她常常觸摸那些地方，就在這幾個瞬間，火勢猛地吞噬著附近的物質，發出噼啪作響的聲音，並迅速蔓延，她好像突然不知痛地站在原地炒菜，我急忙把她拉開，一旁的負責人則將火勢平定，沒過幾秒，一心就開始掙脫，身體方向向著鍋那邊，仿佛想救回自己的「孩子」，直到火勢散去我才鬆開手。
     去到鍋邊，鍋裏的菜所剩無幾，我在旁邊説道：「要不我們不做了吧？」，順勢拿起鍋要往垃圾桶那走去，不出意料，在中途就被攔截了，她一聲不吭地將鍋奪了過去，無聲勝有聲，一股不願放棄的意志涌了上來，她把鍋裏和盤子上剩下的部分合并一起，繼續重回那個步驟，即使油四處濺射，即使不太熟練，即使失敗過，即使被身體功能所限制，她也仍不放棄，堅持不懈地炒那份普通的菜，我卻早已皺著眉頭擔心著她，但也不能再阻止她了。
      隨著晚飯時間到，菜也出鍋了，她也最終成功了，第一次見她有表情變化，她端著菜，臉上溢滿了笑容，也傳染了給大家，整個氛圍喜氣洋洋，桌上滿是佳餚，大家共同進餐，品嘗著試了幾年練習的菜，儘管仍有些菜過咸過甜，但已足夠好了，一心笑意盈盈，一顆露珠順著臉頰滴到了她的衣服上，這滴汗是她一起奮鬥的戰友，亦是她堅持不懈的象徵。
      或許人生來不同，環境不同，身體機能不同，但若只要堅持，萬事且能成功，且能打破，且能突破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