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搬到海上去

作者: 4E09黃海倫 最後更新: 09/12/2023
當我搬到海上去

起伏動盪,微微搖晃,是汪洋中的一葉孤舟。

海浪此起彼伏,拍打薄弱的船身,放眼望去皆為海藍的水平線,杳無人煙。這是個陌生的新家,是不得不來的地方。我常蜷縮在上,懷念我安穩的、平靜的故鄉。那是一片大陸,由平實的沙土構建,穩固的基底永不會晃動。我不明白為何每個人都必須從那片安然的陸地搬到動盪的海上,我厭倦無止境的挑戰,也不願遠航。

迷霧瀰漫時,無法辨別方向,看不清目的地或出發的初心;在海上,白霧茫茫一望無際,分不清天空與海面,能見度為零,於是連東南西北的方向也失去意義。偶有燈塔的光難以透進濃霧,呼救也穿不過迷層,我不知道這一葉孤舟究竟駛向何方,又該如何轉向。我想念故居隨處可見的路牌與指示,地圖了然於胸,即使蒙起雙眼也不會迷路,對於那方小天地的掌握是我昂首挺胸的資本。這世界太大,可我又太渺小。

夜晚來臨時,黑暗的濃筆將我埋沒,連自己的倒影也無法映照;在海上,誰都不會出現在汪洋中央,我只得遙望月亮、星星與太陽作伴,思念或幻想,而或孤身吟詩高歌,讓海浪作我愁悶的聽眾。我想念故居萬家燈火晝夜通明,人聲鼎沸,向迎面而來的人們道好。曾經那親朋友伴的幸福,今時化作回憶裡的碎片劃過心上。這世界太寂靜,可我又偏愛熱鬧。

直到一個隱約的小黑點,遙遠地逐漸顯現,從黃綠色的土坡再到山丘樹林。 一座屹立的島嶼,驀地打破我所有的迷茫與質疑。我登上島嶼,記下屬於我的第一個座標,親眼欣賞我從未見過的奇景——瀑布絕景恰似「飛流直下三千尺」、 漫山遍野有如「草綠裙腰山染黛」、深淵峽谷仿如「枯松倒掛倚絕壁」;踏在由 海水滋潤千百年的廣袤土地,感受海鳥群飛越汪洋,為所孕育的生命欣喜。經 歷遠航的動盪,來到一個新的立足之地,我忽然想起故土上的祖先,也曾有邁 出第一步出航的勇氣,才得以發掘嶄新的美麗。

島上眺望,上下天光,一碧萬頃,這片海的未知似乎不止恐懼,美麗何止局限於淺淺。屆時迷霧何妨、孤寂又怎樣!我學會在孤茫中勇敢去闖,自解煩悶,將苦惱全部丟盡汪洋去,只留下眼前波濤。習慣固然使人安心,而未有創新又怎能開始第一步?既是遠行的必經之路,這世界的富足,就由我來探索!

汪洋中的一葉孤舟,這是個陌生的新家。
我從安穩的陸地搬上漂浮的海面,船隻動盪如小時候媽媽的臂彎。放眼望去,海平面是我宣佈要征服的戰線,搖擺不定是搖旗吶喊的興奮劑。迷霧帶給我勇敢選擇的勇氣,寂靜的黑夜供我療傷。這世界太廣闊,可我絕不能錯過。

我迎來無休止的挑戰與遠航。我稱之為——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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