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勒山之旅

      從山頂俯瞰，白茫茫一片，看不見山腳，看不見山的陡峭，只弊見一個個黑影從我身邊滑過。我伸出舌頭，舌尖頓時鋪滿了夾著雨的雪，冰涼冰涼的。「你準備好了嗎？跟著我吧！」我用力把身子向前推，便逆著風像箭般飛快地向山腳滑去⋯⋯

      這時正是凌晨三點半，我和朋友一心朦朦朧朧地起床，收拾好行李，兩個媽媽就帶著我們離開了墨爾本市區的酒店。昏暗的街上，行人屈指可數，我們四人各自推著一個大行李箱，走過幾個十字路口就到了上車的地點。旅遊巴在彎曲的山路上繞來繞去，我坐在車上，驀地感到頭暈，肚子一陣絞痛，但我心中的興奮並沒有消減。和暈車對戰了五個小時後，披着雪白外衣的布勒山終於映入了我的眼簾。

      我們辦理了酒店入住手續後，草草率率地整理了行李，便穿著沉重的雪靴，扛著雪具到「初學者」的上課地點。老師先教我們怎樣平衡、基本姿勢等，然後要我們逐一演示。這些動作都無比地簡單，讓我感到枯燥乏味。看著那些年紀比我小得多的孩子，排著一條蛇形的隊伍從山頂滑下來，我的心幾乎跟着他們飛走了，可是我要陪一心。

      四年前，爸媽帶我來這裏學滑雪，還給我報了學習班，那時我已經可以跟隨老師從山頂向下滑行至山腳，與其他素未謀面的小孩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也許在那一刻我就愛上了滑雪，我很享受滑雪給我帶來的寧靜與快樂。那是我第一次學滑雪，那些日子，下了課後，我都會留下來一個人繼續滑雪，天黑也不肯離開，爸媽就在山腳等我滑下來，他們那時緊張的樣子還清晰可見。這次，我不再孑然一身，多了一個同伴，第一次學滑雪的一心。

      下課後，我帶著一心乘纜車上山頂。山頂被濃霧和大雪籠罩著，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上飄下來。我胸有成竹地向一心豎起大拇指，示意她跟著我滑。在這一片白茫茫之中，還不會拐彎來控制速度的我彷彿一匹剛脫韁繩的野馬，直衝下坡，幸好沒撞到旁人。撲面而來的冰雪讓我的臉頰失去了感覺，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突然，我聽到媽媽的叫聲，一不留神，我失去了平衡，摔倒了！媽媽邁著艱辛的步伐向我走來，氣喘吁吁地問到：「你們怎麼上那麼高呢？一心呢？她今天第一次滑雪······」我拍拍外套上的積雪，站起來環視四周，在這片白茫茫之中，沒有一心的蹤影。我趕緊拿出手機打給一心，電話一直沒人接，我茫然不知所措，我想：她應該會慢慢滑下來吧，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吧。眼看雪愈下愈大，馬上要天黑了，我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找不到她怎麼辦？我怎樣跟她的媽媽交代？正在這時，一心打電話來了，我趕緊問她在哪裏，「我不知道我在哪裡，我的手機快沒電了······」我對着手機那頭大喊：「你······」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了。媽媽很着急，一把拉著我的手，去找工作人員。經過與工作人員的一番溝通，他們讓山上的同事幫忙找人，讓我們呆在原地等。我幾乎忘了沉重的滑雪鞋擠得我的小腿赤痛，只聽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半個小時過去了，天黑了，亮起了昏黃的燈光，滑雪場快要關門了。隨著滑雪的人越來越少，我心裏吊著的石頭就越來越重。一束光從遠處越駛越近，一心扛著滑雪板坐在後座，她的頭髮掛滿了雪塊，青紫的嘴唇乾得裂開了。她的頭髮掛滿了雪塊，青紫的嘴唇乾得裂開了，我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罪惡感，自責和愧疚的魔鬼纏繞著我不去，飛奔過去緊緊地擁抱著她。

      原來，一心在山上摔倒了，滑雪板脫了，她怎麼也穿不上。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沒有考慮一心的能力，險得發生意外。我們所做的決定有機會讓我們鑄成大錯，凡事應三思而行，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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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1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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