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湯和龍眼

下雨了，我把窗戶關上。回憶起去惠州外公外婆家住了幾天，記得最清楚的那鮮美的雞湯，和吃過的那香甜的龍眼。

吃飯前，廚房已經飄來雞湯的香味。上桌時，外頭下著大雨，蟲鳴和鳥聲裏夾雜著刷刷的雨聲，讓熱騰騰的雞湯顯得格外溫馨，白色的水氣慢慢地以螺旋的姿態上升。我等湯涼等得不耐煩了，一下子拿鐵勺子把湯送到嘴裡，燙到了舌頭。可是那殘餘的鮮味卻讓我等不及下一勺湯了。

把飯和菜都吃完了，剩下的就只有湯了。雞湯還有微熱，把湯澆到暴露在湯外的雞腿上，既可以讓雞腿熱一點，還能讓把湯的香味帶回雞上。先喝一口雞湯，讓甜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從喉嚨到胃裡，熱氣在身體力化開。雞湯偏甜，不是因為加了糖，而是因為加了許多甜的配料，如紅棗和蘿蔔，讓雞湯醞釀出如此濃郁的鮮甜。雞湯在吃口雞，雞肉極為柔軟，在嘴裡一嚼，就一絲絲地分開了。雞，如果是湯的裝飾的話，雞皮滑而不膩，就是微妙的點綴了。湯，肉，皮，完美地混合在一起，沒有飯、菜的混合，喝一口純粹的雞湯，就是雨天最舒服的享受。我讓這人間美味在口中融化、徘徊，珍惜著。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湯喝完了，熱氣也慢慢散去。外婆端上來了一盤龍眼。

那是我們昨天從外公外婆栽的桂圓樹上摘下來的。每一顆桂圓都有半個指頭大，把咖啡色的外殼給剝掉，露出來的是奶白色的果肉。拿起來觀察，果肉是半透明的，隱約可見裡面黑色的核，彷彿是隻龍的眼睛，在我兩隻手指之間注視著我。我沒說話，默默地吃桂圓。桂圓的甜跟雞湯不一樣，是像糖果一樣的那種，甜蜜的甜。而且桂圓也特別多汁，最妙的還是要數龍眼的甜味和材質，和剛剛的雞湯在口中剩下的香氣融為一體，迴盪在舌頭上的，又是一種新的味道。外婆把最大、最飽滿的桂圓剝開，不停地催我吃，小的卻留給自己。其實，刮風下雨，桂圓全都打下來了，並不多。可是，自己栽花草樹木，外公外婆也是不求回報的吧，因為畢竟自己的汗水，是最好的果實。我也索性加入，一起慶祝汗水的採摘。

盤中的龍眼一眨眼就沒了。

我回憶著回內地時品嚐過的家常菜、「家常果」，可外公外婆已經老了。我還能嚐到多少次這些佳餚？我不知道。我還能聽到多少次叫我吃桂圓的催促聲？我不知道。所以珍惜，珍惜和他們相處的每一刻，珍惜這些無價的味道。

窗外的雨停了。

作者簡介

sznxjz

拔萃女書院 (S1U)

盤算著手裡邊有什麼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