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人生就像一條漫漫的道路，有的人同路，也有人拐彎處就再也不見。這些過客或是輕描淡寫，或是刻骨銘心，卻有一個共通點──沒有幾個人能夠至始至終陪著我走完。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這個比喻雖然很舊，卻仍然非常貼切。好多人與我擦身而過，無聲無息地在中途消失，幸運的話，也只留下空虛的一聲再見。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關係再好的朋友也會面臨離別的一天，你只是比其他人早了一點點而已。還記得每天放學後，我們無聲的承諾。彳亍在鋪滿被踏扁的無數果子的小路上，向地鐵站走去。那條路上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車水馬龍卻掩蓋不住我們談話的喜悅。我們時不時互相對視著，往往噗的一聲就笑出來了。幾個路人漫不經心地向我們拋來了奇異的眼光，仿佛理解不了我們幼稚的話題，可是他們的眼光又與我們有何關係？走到學校附近的一個小攤，我們急忙跑過去，給老闆打了個招呼。‘老闆，兩份缽仔糕謝謝！我的紅糖加豆，’‘而我要...’‘誒，都知道了，麻煩第二份要白糖去豆的。’你對我翻了個白眼又說，‘哼！又自作聰明！’，卻無法掩蓋嘴角上揚。老闆不禁用他沙啞的聲音笑了一聲，黃昏下餘輝襯托著兩個小孩吵著誰付錢，回想起來也是挺有趣的情境。

那一天，那平常的一天，如往日一樣我們一起放學。在地鐵上我拉著你坐下了，本想著壓低了聲音繼續我們的吵吵鬧鬧。可是，這次你的一句話和低沉的臉色卻劃破了我寧靜平衡的時空，‘我要移民了。’你看著窗外，不敢直視我的雙眼。我笑了，笑聲回蕩著在腦海中，卻在你的苦笑之下蕩然無存。我想怒吼一聲，發洩那震驚與不舍，卻又被你臉上的悲痛止住了。‘明天。’你的兩個字解答了我心中的問題，卻又壓得我透不過氣。不經意間，我的呼吸變得急促，你的呼吸卻不比我慢。我伸出手擁抱了你，想偷偷擦幹眼角的淚。也許如果你告訴我你不想去，是迫不得已的，我會好受一點？不，我明白其實你很愧疚有這個願望。強忍著心中的波濤，我對你說：‘我不能說我很高興，但我確實為你高興。你能繼續快樂就好。你前途無量！’

嘈雜聲中，寧靜中，許多站過了。‘各位乘客，XX站到了，請各位做好下車的準備。’視線模糊的我莊重地握了握你的手，掛在嘴邊的一聲再見卻已無聲。凝視著你，我釋懷地微笑了。 不知下次一起挽手去上洗手間要待何時？

我嘗試相信世界是圓的，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再次相遇，嘗試堅信在路被走到盡頭前，會再次相交。但其實他們說的多聯繫都很虛偽，其實我們今生只有緣做相交線：從越走越近到相加，再到從此以後越走，越遠。

坐下後，我悄悄斜視著旁邊空空的座椅。兩痕不爭氣的淚繃不住了，從臉頰緩緩滑下。幾個乘客向我拋來了奇異的眼光，明顯理解不了淚水，可是他們的眼光又與我有何關係？

你離開的時候，沒有轟轟烈烈的儀式，唯一見證只是兩個人隔著一扇門，一輛車，在兩地不相見的默默流淚。但是很感恩遇見你，不後悔現在的傷痛。謝謝你，謝謝你在我生命中短暫地寫下艷麗輝煌的一章。

作者簡介

第n個佚名

拔萃女書院 (S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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