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一景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不知不覺，青蔥歲月已從指縫中悄然溜走，餘留清風。離別校舍之際，總不免多愁善感，甚至對平日裏見怪不怪的事物發出感慨。

踏入校園時見到的第一幕是最賞心悅目的。蜿蜒的石板路旁是小巧的池塘，正是“泉眼無聲惜細流，樹蔭照水愛晴柔”。此處的景可不限於潺潺的流水，還有色彩斑斕的魚兒自在游動，微風溫柔地撫過碧波，鰭劃過清水時會掀起絲絲漣漪，小泡泡混著淡淡的水紋漸擴開來，分外討人喜愛。


放學後，見到此情此景的我經常停下，觀察著它們的神態與動作，再笑著問 ：“它該不會是在跳舞吧？”，隨後與好友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溢出魚塘的水痕有些淺淡，卻如這件看似無關緊要的趣事，鑲刻在我的心上。

離開小魚塘後，就要往教室的方向進發了。推開門的一刻，我恍惚覺得迎接我的是歡聲笑語和一張張熟悉的笑顔。可當黑板擦突兀地掉下時，我才驟然意識到習以爲常的東西已無聲離去了，徒留無人的死寂和發出哀嘆的風姑娘。


凝視著空蕩蕩的座位，筆尖與紙張“沙沙”的摩擦聲再次在耳畔響起，偶爾趁班主任回頭時，孩子們的交頭接耳總是必不可少，還帶著隱忍的笑聲。如今再看這些本應分外熟稔的人和事，如發現蒙塵的印記一般，隔著一層濃灰的塵土，分毫不認得了。


重新將黑板擦放回原位後，我抬頭一看，熟悉的字跡即時闖入眼簾——我一筆一畫寫下的倒計時。不過，畢業禮的前三日，我們就把孤零零的數字拋諸腦後，就像這件事從未發生似的。雖然沒有人出聲建議，但我知道我們都情願蒙上雙眼，不去看那太過刺目的鮮紅數字。如今看來，的確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了。

除了課室外，承載了我們最多回憶的地方應該是操場了。或是艶陽高照、細雨霏霏，或是閑庭信步、肆意奔跑，我們笑著、叫著，以少年們最純粹、未經世俗侵蝕的希望與愛砥礪前行，在人生的路上留下獨一無二的足跡。


可惜，昔年的孩子如何料到看似筆直的大道，最後亦會分成延伸到不同地方的小徑，路途中的旅客也終將揮手道別呢？


我依稀記得操場的邊上種了一排繁茂挺拔的松樹，如今走進一瞧，依舊翠葉如碧。唯有來去無蹤的風掠過樹梢，帶動枝幹上的細葉微微搖曳，奏起了分別時際最後的交響曲。


風掠過枝葉，亦柔柔地拂過我的髮絲。我苦笑——些許這便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畢業典禮的舉行地點——禮堂正是在操場的旁邊。舞臺上，掛在兩邊的深紅幕布甘願垂下，襯托今日的主角。


當我走到朝夕相處的同學身旁時，我目不斜視地凝望著攝像頭，露出燦爛的笑容。“哢嚓”的快門聲響起後，腦海中那些相互交織的忐忑、不捨在一瞬間煙消雲散，成爲了永封於過去的回憶。


我的小學生涯終於能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從而翻開一面嶄新的白紙，繼續大肆書寫我的人生篇章。

我們早被世界借走了，它不會放回原處。這六年小學生涯中的喜怒哀樂近在眼前，但伸手輕觸，霎時間如脆弱的泡沫般破滅，融入了浩瀚星海中。典禮結束後，我只能混雜在肩摩轂擊的人群中，默然邁開腳步，向未知的前路走去。

不過，當世人以爲印記終將被時間無情湮沒時，零散的星辰又散發著瑩瑩微光，回憶終會被有心人拾起，而不是獨自腐朽。


正如威廉·布萊克所言：“——把無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恆在一剎那裏收藏。”當初秋的風掠過人們的發梢，一些人還在原地徘徊，一些人忘卻了昔日的承諾，而另一些緊攥著刻印，昂首仰望晨曦，繼續邁開步伐。


——前進吧。


——如何？


——不忘初心，以青春為樂符，譜出你的獨特樂章。然後憑著那股誰也不服的天真氣勁衝向彼岸，鑄就屬於你的精彩人生。

作者簡介

zXy7

拔萃女書院 (S2W)

比希望更炽?，比?望更深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