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兩年多了,但每當我再踏進二樓的男洗手間,內心的緊張不安立時浮現眼前,恐怖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雙腳好像不聽使喚,恨不得立刻拔腳便跑。我的心中,任憑我如何想把當天所有的情景忘記,當日的記憶如同烙印,揮之不去。
就是那個男孩,那個慘遭欺凌毒手的可憐男孩,他品學兼優,為人謙卑純良,為何欺凌偏要找上他?他不懂如何反抗,而欺凌卻加諸予他身上,這一切真的太荒謬了。
兩年前,那男孩以插班生的身份進入我們班,他名叫陳一心,這男生個子不高,然而眉宇間卻給人沉實的感覺。當他自我介紹時,說話結結巴巴,當下已有同學在座位中掩著嘴暗暗發笑。陳一心也察覺到此情況,但他故作鎮定盡力介紹完後,便立馬回到自己的座位。當天他真誠的態度,引起了我對他的注意,開始留意這位插班生的行為。
陳一心在我班中的成績優異,短短三個月各科目也名列前茅。誰知這正是他「惡夢」的開始,班中開始響起一些騷動的聲音,把他改名為「作弊王 」。班中有一群人跟集體孤立陳一心。當一心在班上靠近我班同學時,壓根沒有人理會他,讓他自討無趣。每當小息和午息時,一心便瑟縮在角落裏,往日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沉默寡言的樣子了。
有一兩次,我目睹看到一心獨個兒在溫習,有些同學走到一心耳旁不知在嘀咕什麼。然後一心便停止他的溫習,神情變得極為難看,然後他一整天都無精打采。
終於有一次,當所有同學都背上書包逐一離開課室時,我突然發現一心俯伏在枱面上。正當我背上書包準備離開課室時,突然間,一陣哭聲從背後傳來,原來一心俯伏在枱面上大哭起來。 我輕輕走到他的背後輕拍他起伏的背部,我細聲關心他問道:「你怎麼了?」他哽咽地說:「他們常……常……罵我軟弱,罵我是廢物,多讀書也無補於事, 不如放棄算了。」。我提高音量說:「千萬不要縱容這些欺凌者,對付這些欺凌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告訴老師,讓老師代為處理。」一心慢慢地抬起頭說:「他們知道我告訴老師,會否報復我?」他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過,我面不改容地說:「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怕他們什麼。」一心默然點了點頭沉思起來。
有一天,我肚子不舒服, 被送進了二樓一個男廁所厠格時,突然間有一群男生吵吵鬧鬧地一窩蜂擁進了男洗手間。我本以為同學們鬧著玩的兒戲,那知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裏,是一心的啜泣聲音,他軟弱無力地說:「求你們放過我吧!」,另一個人粗聲氣地說:「你跑到老師處,是不是想告發我們呢?」我偷偷在門縫張望,原來一心正被一個高大的男生按在牆壁上,他動彈不得,身邊更有幾個身型魁梧的男生惡狠狠地圍著一心。一心有氣無力地懇求他們放過他,最後那人再一次警告一心便鬆脫了他,一心立刻連碰帶撞的跑出了廁所。
經過那一天後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一心。有人說他轉校了,有人說他早已移居他國,總而言之眾說紛紜。在多年以後,我再回憶起這些事情時,仍然為一心而憤憤不平,他為什麼要向欺凌者低頭, 被長期欺壓呢?難道我們永遠都要被強權者所碾壓嗎?難道我們必須要向惡勢力低頭? 我信念堅決,絕不會向任何欺凌者妥協,對待欺凌必須是「零容忍」,才能遏止欺凌,才能消除暴力,才能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