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城的街道回憶

「小姑娘，你能不能抬起腳啊，你腳下的那個紙皮箱子，婆婆想要。」被巍巍顫顫地詢問的主人公從電話里抬起了頭輕輕地瞟了一眼詢問的人，對著那滿臉皺紋的臉，和她後面那輛載著像是能把她壓倒的高度的紙皮，憐惜只停留了一瞬就被厭惡蓋過。良好的教養卻讓她只是用力地蹙了蹙眉，連進一步表示自己不滿的行動都不敢採取。

    內心把使喚自己來這條落後的街道上取快遞的媽媽埋怨上了個一萬遍，最後在婆婆不厭其煩地重復「小姑娘？」「小姑娘？」下不情不願地俯身將地上已經被前兩天已被鞋印和髒污玷污的侵濕的的紙板拾起，遞到了將其視為珍寶的老人手裡。

    看著老人渾濁但不難看出喜悅的眼睛，微微地在心裡嘆了口氣。「生活真的，好不容易哦，嗨，我的手又髒了，找找附近有沒有洗手間把手清理乾淨吧。」

    在旁目睹了一切，一直矗立著紋絲不動的小販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向前湊來湊，說，「小姑娘，給。」然後裝作不經意地把紙巾塞進了姑娘的手裡，然後用一句情理之中的話解答了她的疑惑。

「吃魚蛋嗎？」原來是來推銷的啊。

「不吃，謝謝。」「哦。」「你不再勸勸？」對於小販的隨和女孩的詫異又冉冉升起。

「我勸了你就吃嗎？」

「不一定。」

「哦。那算了。」

「我何必自討沒趣呢你說是吧。」對於這個出言驚人的小販女孩燃起了興趣，或者說，是對於這街道上行人各式各樣的，但都統一地對對方作出奇怪行為表示漠視甚至淡然的心情和行動感到

「你這麼清高，為什麼還要出來擺攤賣魚蛋啊？」

    「沒辦法，生活所迫。你以為人人都含著金鑰匙出生嗎？我們也是要生存的。林婆婆，就是你剛剛幫她撿了紙皮那個，都耄耋之年了，每天都在彎腰，每天都在祈求別人小商店能施捨她一個紙皮箱子，一個他們都視作無用可扔的紙皮箱子林婆婆天天視作珍寶，將自己貶到最底層就是為了一口吃的。你以為她不知道別人嫌棄她啊，她知道了又能很坦然地面對這份嫌棄嗎？其實她一開始心裡彆扭的慌，後來覺得，為了生存嘛，大家都是的，這一點都不羞恥，一點都不值得鄙視，只要她自己不將自己看作低人一等，別人怎麼看也就無所謂了。」

    「哦......」

    「別打岔，我沒說完呢。你看到那個站在那裡派傳單，穿藍色衣服的小哥了嗎？他，風雨不改，天天都在。」

    女孩看著小販指向的那個小哥腹誹了一聲「可是從我進來到現在，他手裡的傳單一張沒少啊」

    「沒錯啊，他作為一個傳銷員是挺失敗的，他還結巴呢。可是作為一個努力求生的人，他怎麼說都是成功的，起碼他靠自己，也沒讓自己餓死，還沒有放棄。」

    「啊？」

    「啊......」

    

    這條街道，好像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低俗寒酸，最起碼在靈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