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疤痕

作者: nickname-dgs-179184 最後更新: 16/08/2022
每隻導盲犬經過六至九個月的訓練後,便會被送到一位盲人的家中服務,直至主人要球退換犬隻為止。唯一一隻由我訓練卻被退回的狗隻是貝貝。

當收到通知時,我雖然有點訝異,卻不禁興奮起來,因為牠是我第一次訓練的犬隻。牠是拉布拉多犬及金毛獵犬的混種,因此牠一身金黃毛髮中點綴了白色的毛;長而細的毛髮質感柔軟;尾巴粗粗長長的,常常擺來擺去,很討人喜歡。

看見貝貝後,我的心情卻由興奮期待變成不知所措。

「牠⋯⋯怎麼了?」我問主人。

「那個⋯⋯」他苦笑了。「大約三個月前,我跟他到一個公園散步。當時,我累了,於是坐在一張長椅上休息。正當我睡著之際,貝貝向前跳了一下,之後卻沒有任何動靜。我以為牠只是被其他事情嚇一跳,後來一位女士告訴我,我才知道原來牠為了阻擋一顆向我擲來的石頭而跳起來的,牠臉上還流血了,所以才會弄到這樣的疤痕呢!」

我感到眼中的淚水就快滿瀉,心像石頭般沈重。我細視貝貝的疤痕。疤痕位於右眼下,有兩吋長,呈紫黑色,共有七針。

「我原打算永遠把牠留在我身邊的,但我弟弟堅持要我跟他在美國生活,好讓他能照顧我⋯⋯要這樣和貝貝道別,心情真是複雜啊⋯⋯」

約一個月後,我們中心的醫生確認貝貝的傷口已痊癒,可繼續為盲人服務。我認為貝貝的勇氣和對主人的忠心是牠最大的強項,而牠的疤痕正是最好的證明。於是,我向每位詢問有關聘用導盲犬的人介紹貝貝,講述牠保護以前的主人的事。他們一開始都對貝貝讚不絕口,但一看到牠的疤痕後,邊說要看其他沒有受過傷犬隻。漸漸地,貝貝的心情越來越低落,每次見有人來到牠前,牠會垂低頭,並轉身走,疤痕與創傷仿佛不只在臉上,也刻在心裡。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了一位訪客她為何要嫌棄貝貝。她這樣回答:「牠的疤痕不就證明了牠容易受傷,不夠資格保護盲人嗎?」

那麼,若貝貝沒有疤痕,你又會相信牠的確是有勇氣、忠實嗎?

正因像那些訪客的價值觀,這世上的成功人士為了避免引來外界的不友善輿論和質疑,便特意把由種種艱苦和經驗造成的「疤痕」藏起來,引起成功路是平滑簡單、不用用功的錯覺。正因這樣,世上越來越多不值得成功卻透過不正當手段而被欣賞的人;正因這樣,世上越來越少值得及努力爭取成功而被欣賞的人。

疤痕是強者的象徵,是真正成功的人特有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