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與願違，但我郤獲益良多

在這個平安夜的夜幕下，縱使寒風凛凜，縱使事與願違，我内心卻仍然熾熱著，熾熱著的不是憤怒，而是被快樂佔領了。

今天的事情從一個月前一心在小學同學群組掀起序幕。「很久沒見！你們過得好嗎？」這一句說話便將沉沒在谷底的群組打撈起來。十年了，在小學畢業禮中，大家不停說 ：「祝你前程錦繡，即使畢業了，世要定時約出來見面哦！」而我這段約定亦只能與就讀同一所中學的一心默默堅守著，其他同學就彷彿真是「前程錦繡」，各自在路途上高飛，十年來都即是在社交平台上偶然更新動態。

過了一段時間，我們十多位「同學」終於能從繁忙的聖誕節假期擠出一天，好讓我們可以暢談一番！「這次能夠重聚，真的很久沒見他們啊！」我感歎著、幻想著他們的樣貌，看到對方時的那份驚訝，内心充斥的只有十萬個的期待。相比起欣賞色彩繽紛的聖誕燈飾，我更期待這次的重聚。

由於這次的聚會在一心的家中舉起，我與一心打算親自下廚，製作聖誕大餐和曲奇，給同學們一個驚喜。平安夜的那天，我和一心一大早便購入豐富的食材，準備施展渾身解數。當我們將曲奇放進焗爐中，弄好糖霜後，便坐在沙發上。當廚房的牛油逐漸飄到客廳時「叮！」一聲響起。我走到廚房才發現並不是焗爐的提示聲，「是我的手機鈴聲啊！」一心喊道。打開手機屏幕一看，「對不起，我今天來不到了，因為……」有幾位同學接二連三地推搪今天的聚會。我心中付著：剩下的只有幾位同學了，但是總算能夠見面，那不要緊吧！「叮！」這次真的是曲奇餅出爐的時間，捧著一大盤金黃色的曲奇，一個個地放在精緻的包裝袋。「叮！」的一聲再次響起，是一心的手機鈴聲，希望有些同學回轉心意參加聚會吧。怎料，我看到的只是：「既然這麼多同學不出席，那不如下次再約吧！」接著的有些「行！」的貼圖。真是晴天霹靂啊！怎麼能夠現在臨時才取消？我和一心還準備大餐，還以為能夠傾談一番。這個期待已久的重聚就這樣化為烏有，失望的餘韻在我心中反覆轍轉著。

一心提議著：「反正我們還有頂級的食材，不如也煮大餐，我們倆吃也好！」轉眼間，天上的太陽也落幕了，隨著天色轉暗，附近的大廈的聖誕燈飾也逐漸亮起。眺望遠處燈飾的光暈，以至眼前的曲奇，我忽發奇想將這些曲奇派給路人。走在充斥著聖誕氣氛的路上，人們都以急促的步伐離開公司，趕忙享受節日的歡樂，根本沒有停下來的心意。偶爾間經過一條小巷，在燈火閃耀的映襯下顯得特別黯暗，竟然有一名老婆婆坐著紙皮上，我們立馬遞上熱呼呼的曲奇，婆婆以詫異的目光掃視着我們。經過言談之間才得知她是長期露宿在街上，回想一心家中還有一滿桌的盛宴，我和一心決定邀請她一起進餐。她驚訝地問到：「真的嗎？」「真的！」她的眼睛也咪成一線。

一踏進一心家中，我趕忙走到廚房，拿出三雙碗筷。漸漸地，婆婆凍得紫紅色、壓實拳頭的手放鬆過來。「起筷了！」我們仨喊着、屋內播着熱鬧的聖誕音樂，婆婆突然放下手上的筷子，說：「真的很謝謝你們！我幾十年來也沒有慶祝過聖誕節了⋯⋯」

婆婆喋喋不休地跟我們分享她女兒小時候的成就，也坦然地分享如何渡過女兒不幸因病過身後的生活。他面上的皺紋猶如見證着他的人生裏的種種歷練，仍然積極樂觀地面對人生。

在短短的幾個小時，我們仨並不是在談論當代的潮流文化，也不是在胡亂弄一些笑話出來、附和與揶揄一番；取而代之的是婆婆告訴了我們如何成熟、正當面對人生上各種挑戰的價值觀；她奉上她的真心，分享她的真實的經歷。我們以真誠的態度交流互相分享，「正所謂世上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們去發掘、探索。」我今天領悟到的並沒有提升我幽默的程度，但心靈上亦彷彿有了新的啟發：不是嘻嘻哈哈的聚會才令人感到快樂，這令我回憶起曾經參與過的熱鬧派對，那些歡聲笑語在如今看起來也只是隔靴搔癢，沒有再激起任何實質的快樂。王羲之《蘭亭集序》中曾經說過「儘管往事已經如煙，但是每次想起過去印象深刻的事情亦會心生激動。」也許，這些看似熱鬧的派對，也從未在我心中留下痕跡吧！但是，我相信，我在未來再次回想起這晚上的歡聚時，心中回盪的，必定是純樸但溫暖的快樂，對老婆婆人生滄桑的同情，更多的是對世間上不同人生活方式的探索熱情。

「這是我親手編織的手繩，來！一人一條吧！這是我唯一的手藝，送給你們的，謝謝你們的款待！」婆婆離開前遞給我們。「婆婆，天氣冷要保暖啊，最重要的是身體健康。」一心家閃閃爍爍的聖誕樹送別着婆婆，我不敢聯想起：在普天同慶的節日中，我們爭相到精品店添置精緻的裝飾，到酒店品嘗自助餐，甚至是聖誕大餐。可是在同一處的地方，香港，仍然有許多露宿者眼前的也只是他們的家當、黑漆漆的巷子，節日在他們眼中也只是一天正常不過的日子。我們也是否應該關注社會更多有需要的人，讓他們一同享受到節日的氣氛和歡樂呢？

而我口中更想對婆婆說的是一聲謝謝。我沒有料到一位素未謀面的路人會願意敞開心扉跟我們去交談。可是在這些情況下，人情似紙張張薄，總會有人不會珍惜別人付出的真心，將真摯的感情棄如草芥。因此，雖然我們是應該更加關心身邊的人，但難不免有些人也只是我們生命中的一位過客。我們更要考慮對方對待感情的態度，要珍惜自己僅有的真情。不論是友情，還是親情，我們將愛和關懷留給懂得欣賞和珍惜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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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密柏雨中學 (S5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