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運動中找到光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我穿著紅色的球衣，上面寫著球會的名字，而我濕濕的手中緊握著乒乓球拍。我雖然已經牢牢的抓住球拍，它卻像是一個怎麼都教育不好的孩子一樣，怎麼也控制不住。坐在我旁邊的教練應該是看見我汗流滿面的樣子，便邀我跟她談談話。她笑道：「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報名團體賽目的是增加你們在賽場上的經驗，不是拿獎。你們只要正常發揮、問心無愧，便很好了 。」其實，正是因為我們參加的是團體賽，我才特別緊張。與每天訓練五個小時的隊友們相比之下，我訓練時間因為一些私事而少了起碼三倍。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比賽目的是提升技巧、賽場心理素質，不是奪冠。可是，要是因為我而沒能晉級，或者是因為是我的關係而丟了球會的臉，又或者...... 我的手心越來越濕了。

坐在觀眾席的我看著隊友們精彩的比賽，有些贏得易如反掌；有些雖然與對手勢均力敵，卻還贏了；有些遺憾地只差幾分輸了。而我，便是能否晉級的關鍵。我屏著呼吸的那一瞬間，彷彿全世界都安靜了起來，只剩下自己的心怦怦地劇烈地跳。到我上場了。

我與對手分數緊貼對方，不相伯仲，不知不覺便到了「刁時」環節。「刁時」意思便是當雙方打到距離勝分差一分時，即十分，仍然平手，其中一方一定要領先對方兩分才能獲勝。眼看與晉級只差一分，我便叮囑自己千萬不能鬆懈。可惜，這世界永遠都是逆著我們的意願走的。我球開失了。球證揭了揭對手的分數牌。沒關係，只要我拿下這一分便還有機會！與此同時，我的腳卻不聽話了。我越努力使喚它，它便越僵硬。對手一開球，打進了「死角」。動呀！我的腳怎麼動不了了呢？怎麼現在才通不了了呢？我不但開失了球，犯下了大忌，還連累了我們的團隊呀！我眼眶好像濕了。隔著一層厚厚的淚水，我身邊所有的事物都頓時黑暗起來了。我紅著眼睛與對手和她的教練握了握手便轉過身與教練說道：「我先上個洗手間。」

在樓梯間，我用雙手捂住了雙眼，過了好一會，才緩慢的移開，而眼淚就像不值錢一樣，從眼眶奔湧而出。我用牙咬著拳頭，想竭力制止這場沒完沒了的哭泣，泣聲是小了，心裏的委屈卻放大了。我踢著腿，我拼盡了全力踢，像是踢斷了腿才滿意似的。我拿起手機，試圖分散注意力，卻無意中看見手機上的壁紙寫著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更諷刺了。我耕耘了。收穫呢？比起收穫，我得到的更像懲罰吧。不是說努力了，便有回報嗎？也對。這些話都只不過是騙騙小孩而已罷了。比起輸，我更怕面對我的隊友和教練。

我腫著眼睛，低著頭地回到了賽場。跟我關係最好的隊友兼閨蜜陳曉月跑了過來笑道：「你幹嘛呢？上洗手間那麼久，該不會掉馬桶裡了吧！」我抬起了頭，欲言又止，又低下了頭回應：「沒有啦。」曉月應該是看出來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與我一起走回家。

在家裡，手機響了起來。

「喂，曉月。」

「嗨，你沒事吧。」

「沒事。」

空氣彷彿瞬間凝固了，我們都生怕說錯了什麼，等待著對方先開口。

「今天，對不起啊曉月。」

「你不用道歉，你沒做錯呀！」

「可是，我還是覺得對不起你們。你們每天訓練五個小時，不就是為了贏得比賽嗎？現在因為我連晉級都做不到……」

「我們參加比賽的初衷總過來都不是要贏，而是享受過程呀。」

「可是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就只是為了享受過程嗎？」

「首先，不是『你們』一直努力而是『我們』。你是訓練時間比我們少，但那也是因為你媽媽生病住院，並非你不願意啊。再說了，所有『勝利者』之所以成功是因為他們看著的，並不是眼前的獎盃，而是眼前的球。他們比賽不會總想著要贏。有目標是好的，所以只要你在過程中看緊眼前的球，便會向你的目標邁進一步。 」

「所以我們就一定要永無止境地努力，直到勝利的那一天嗎？」

「是，也不是。你知道嗎？不是每一次努力都會有收穫，但是每一次收穫都必須努力。這是一道不公平卻不可逆轉的命題。」

「你說的好像挺有道理的耶。」

「那是！你千萬別怪自己。我們也都不會怪你的。我們都知道你盡力了。只要盡力了，便問心無愧了。」

就這樣，我們接著聊了一個多小時。我身邊的黑暗，也逐漸亮了起來。

我現在拿了不少獎項，而我比賽中抱著的心態永遠是要問心無愧。

這，就是我從運動學會的道理。有時候，我們未必能得到即時的回報。在其期間，我們就要好好享受過程，不看重回報。收穫有時候會遲到，但只要你努力了，它便不可能缺席。「失敗乃成功之母」我們應該都聽過吧，但它的下一句「勝敗乃兵家常事」卻很少聽。失敗很正常，勝利也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我們要贏的是自己。我們只要做到問心無愧，獎項也會逐漸迎面而來。

運動帶給了我黑暗，卻重新把我的周圍亮了起來。點亮黑暗那曙光，也比以前更眀亮了。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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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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