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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這一課
最後更新： 14/03/2022
我每星期最引頸期盼的游泳課，然而它總是令我又愛又恨。
游泳是我所熱愛的運動。可惜在池邊熱身時，一定要脫下鞋子，赤裸裸地站着。我先天雙腿長短不一，右腿比左腿長出一大截。平時，我會在左鞋裏疊好幾個鞋墊，讓同伴們看不出來。到上課做熱身的時候，我就會裝模作樣，把身子斜着站。從入學到現在，轉眼間一瞞就瞞了兩年多了。
游泳時，最吃力的就是出發的時候了。我顧得住左腳，就顧不上右腿。鳴槍聲一響，周邊其他人都比我前一整個身位。雖然如此，在水中自由划動四肢的「至尊享受」卻是無價的。
記得我第一場比賽，就是場接力賽，我還是最後一棒呢！出賽前，我依舊扭扭擰擰，這次卻還夾雜着些坐立不安。我在場邊金睛火眼看着第一位隊友「碰」一聲從出發台上「瞬間轉移」到泳池中央，濺起乳白色的水花。他亳不費力地踢腿，比其他選手領先太多太多。第二位隊友每一下動作都令水波蕩漾。第三位隊友他全身顫抖着，「撲通」一聲掉進池裏。他大概是緊張一下子侵上心頭，四肢無力地擺動，讓其他參賽者都趕上來了。我見對面還有個敵隊的教練咧齒奸笑，心裏真不甘，又挺確定我不大機會能追上去。我的教練輕撫我的肩膀，說：「不要緊，仍有機會。」我敷衍他點了點頭，半信半疑地到出發台上預備。我用右腿一蹬，固然沒有奇蹟發生。我繼續用我的手掌直插水中，有多少力氣，每次划手就用上多少力氣。最終，我緊緊抓着池邊，拉下泳鏡回頭看大屏幕。八組中我們才得第六。我垂頭喪氣地走到教練身旁説：「你看，就說沒可能有機會。」哪料他把其他隊友都叫來，說：「霎眼，你只看見這回比賽沒機會取勝。可是呢，往後的機會多的是。」我看他又是說典形安慰落敗者的「標準答案」，反了個白眼便回到更衣室。
幾個月後，我又參與我的第二場比賽，這回可是個人賽了。全靠自己實力，所以賽前特別付出了更多時間和努力。我坐在更衣室裏放空調整身心。猛然，我聽到隔壁那個參賽者朝着我說：「哇！你看那一個怪胎，還敢跟我們一起比賽呢！」我心裏一沈，立即縮起我雙腿，一拐一拐地走到另一邊去。到場上，我依然要一樣拼盡全命地游。我在池中每一次伸直雙腿，都莫名地感到泛力。最終也總算得到個「梗頸四」。「怎麼？得不到獎牌失望嗎？你還小啊⋯⋯往後的機會多的是⋯⋯」教練又叨嘮了。我「嘖」的一聲，說：「那再重生一次又有機會麼？」便拋下兩肩上的毛巾轉身離開了。教練一把抓實我的手臂，道：「重生無機會，証明給旁人看倒沒可能無機會。」他再捏了我肩一下。
轉眼來到上星期，是我的第三場比賽。我叫自己別想多餘的，又如以往出發台上一跳，在水裏用腳蹬、用手划。過了一場與水阻的激烈博鬥，我終於觸到池的盡頭。拉下我的泳鏡，然後瞇着眼看遠處的螢光幕。嘩！我終於摘下銀牌了！我使勁拍打水面，高聲歡呼。
幾分鐘後，我跑到頒獎台前，大步跨上台上。我向頒獎嘉賓點頭示意，然後他把那反映着無限燈光的銀牌掛在我脖子上。我高舉我的獎牌，向教練揮動着。教練豎起大拇指，我的左腳也在半空中自豪地前後踢着。
以後要拿到更多金牌證明自己，我總堅信仍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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