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

黃昏是白日和黑夜交疊的時分。對古人而言，夕陽是警示燈，提醒人們要趁僅有的光明快些歸家。現代有了人工照明，不再需要害怕漆黑的夜晚。如此一說，現代人按理應該更有閒暇欣賞夕陽美景才是，可為何正正相反呢？古人能為夕陽寫下流傳千年的詩歌。現在的人大多生活節奏急促，每天忙於處理各種工作。即便假期外出旅遊，都要奔波於各個景點之間，又或者與其他遊客擠成沙丁魚。這樣緊湊的生活，就更不可能無事抬頭欣賞夕陽了。

疫情期間，突然多出許多時間，但我大部份時間都坐在書桌前。做事做到煩悶時，便會扭頭看向窗外。有時一抬頭就看見天色昏暗，從未有幸遇見夕陽。昨天把教學視頻看完後，我下定決心要好好觀察一下這如此浪漫的景色，於是便早早靜候在窗前等待。

這時還早，天空只是稍微泛黃，與藍色融合在一起。一片片白雲高掛空中，隨着風悠悠地飄浮。不時掩過那滾燙的金球，為雲朵鑲上金框。太陽逐漸落下，也變得越來越亮，竟將大半邊天都染成橘黃色。我眼前的建築物在太陽的映照下成了黑影，像火柴盒般豎着擋住我的視線。不知是否錯覺，太陽隨着時間變大了。現在已經不見絲毫的藍色，火紅的顏色燒透了整片天。世界都被蒙上濾鏡，一切都是迷濛的，空氣中瀰漫着溫暖的氣息。太陽即將要消失之時，它變得異常的亮，亮得刺眼。眨眼間，太陽完全融入地面。剩餘的橙色也慢慢被上方的深藍擠壓。對面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不久後就完全進入了黑夜。說是黑夜其實也不準確，周圍燈光璀璨，該稱之為「亮夜」更為合適吧。

雖說我甚少在香港靜靜地觀賞夕陽，但手機裏還是存了不少在外地旅遊時拍下的夕陽。當中最令我滿意的一張，是在宿霧一個市集拍下的夕陽。看着這張照片，我彷彿回到了去年那個夏天，各個畫面仍歷歷在目。那時我吃完晚餐在街上閒逛，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個市集。落日像融化的黃金，掉到天空的邊界。陽光從天上溜了下來，停留在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戴上了金圈。一些光着上身運貨的人全身都泛着金光。破舊的矮樓房之間連着錯綜複雜的電線，此時也被暖陽包裹住。熱鬧的市集卻絲毫不顯匆忙，所有人在斜陽餘暉下優哉游哉的。我拍下這張照片，時間像是靜止了。

前一個離去的太陽，沒有獲得太多的關注。人們只知暗了要開燈，很快就重新投入工作。在不遠的另一邊，夕陽落下像是開啟了慢動作。行人悠然自得，享受着落日帶來的美好。我想香港人該慢下來了。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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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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