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靈出走一趟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15/08/2021

「牧師小姐,你把出行裝備都收拾好了嗎?」法師小姐敲了敲我的房門,隔著門帶著些許擔憂地問我。「我剛在收拾完行李,很快出來。」我有些緊張,又把皮箱裡面的用品數了一遍,確定沒遺漏才扣上了蓋子,拿起皮箱就要往門外走。「牧師小姐,你把你的法杖落在牆角了。」


我跟在冒險隊伍中間,低著頭不敢說話。剛剛真是丟臉死了,身為牧師,居然敢落下像命根子一般的法杖就跑出去準備開始冒險,別人看見了這場面,必定會嘲笑作出這種送命行為的人真是「勇氣可嘉」。


「這次我們要到聖多莉亞神域採摘月之淚,任務難度等級雖然是最低的青銅,看起來很好完成,但可不要因此放鬆警覺!」走在最前頭的隊長是名戰士,也是這小隊的隊長。與我對一般戰士的印象相比,他顯然沒有像我所想般行事魯莽衝動,反而慎重的很。有這樣的人帶隊,作為毫無冒險經驗的我便更加放心了。


隊伍已經走到距離城鎮很遠的郊外了,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走到這麼遠的地方,印象中自己最多只試過走到城鎮附近的小樹林採摘藥材。路上兩側的風景盡是我未曾親眼看過的:葉子邊緣盡是血滴狀鋸齒的灌木、結了帶有豹紋的果實的樹、正用尾巴把自己倒吊在樹上吃果實的類猴。如此奇形怪狀、色彩奇異的動植物們,我只曾在書籍上略為得知它們片面的特徵,在腦海裡構建出它們的模樣,撫摸著教會旁的植物幻想它們的觸感,如今卻能在冒險路上領略到它們的風采,這次偷跑出來長見識真是值了!我睜大眼睛,近乎掃描一般將路途風光仔仔細細印在腦海之中。下一次出來的時候大概也是成年後了吧?但那時候只能扛著生活給予的沉重負擔,為了生存而不斷接任務,眼裏只有單調的金銀銅色,看不見任務路途上美好的色彩。又或者我只能一輩子在教會裡侍奉著神,再也踏不出那方圓之地,與外面的世界隔了一堵厚厚的城牆。縱使修女都說作為孤兒的我沒有餓死街頭而是幸運地被發現、收留必然是神的恩賜,我還是沒法感動到甘願把一輩子奉獻給教會。「神啊,請原諒我的自私,但我真的很想好好地看一次外面世界的樣子,我向祢保證我一定會儘早回到我的崗位侍奉祢。」


已經臨近傍晚,薄薄的淡紫色正從天邊鋪開,逐漸將橘紅掩蓋住。趕了一天路的我們正打算休息,弓手先生便忽然在樹上向我們示警:「各位做好戰鬥準備!我看到有群歌利亞正向我們這邊走來!」隊員們們紛紛站好了隊伍陣容,而我站在最後排,準備吟唱咒語保護友方。理應是要緊張的場面,我卻心懷些許不應存在的雀躍。作為見習牧師的我,終於能真實地體會冒險者的戰鬥,而並非在教會裡面靠著聽冒險者們的回憶來幻想了!「慈悲懷仁的光明神啊,求祢賜予我們堅實的庇護!」我舉起法杖,為隊友們套上了一層能夠吸收傷害的護盾。隊友們相互配合著,很快就擊退了這些怪物。「有牧師在隊伍後,打架可痛快多了。之前沒有牧師的時候總是提心弔膽,怕不小心受傷了沒人治,這一擔心,打架時手腳便怎麼樣也放不開。」劍士大叔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豪邁地大笑了幾聲後又感嘆了一番。他大概不知道他剛才那一拍,差點讓我受了內傷。「即便有牧師在,戰鬥的時候也務必小心,可不能依賴牧師的護盾加持!」我掙脫了劍士大叔的手,站在他面前叉腰佯怒,卻又換來了他幾下笑聲。


夜裡,我們升起了篝火,大家一邊圍著篝火烤著乾糧、獵物,一邊天南地北地聊著天。有人吹噓著自己曾經與傳說中的金牌冒險者一同冒險,卻又被另一人迅速戳破,引起一陣哄笑。說到自己遇到奇怪怪物的經驗時,還有人聊到興致很高,竟站了起來模仿那怪物怎麼走路。這「怪物」趴在地上,腰部往左右扭啊扭,手腳用力地往前蹭,嘴裡還不時發出「嘶嘶」叫聲。看著他的動作,我倒是沒看出原本的怪物有多可怕,只覺得這模樣怪好笑的。換在教會裡面,這些怪模樣可絕對不能出現,一定很快就被修女們喝止。


跟這些冒險者相處久了,我也幾乎忘記自己原本還是一個還沒能出門歷練的見習牧師,總以為自己也是跟他們一樣。直到完成採摘任務,回到城鎮的時候,我才想起己本不屬於他們一員。他們仍可以繼續去進行下一次的旅程,但我只能回到沉悶的教會裡面繼續生活。但沒關係的,這段珍貴的冒險經驗永遠會刻在我心中,成為我灰白生活中的一抹鮮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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