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心靈出走一趟

       我靜靜地坐在書桌前，望着一抹暖橘色的陽光撒落在堆積了滿桌的筆記、課本上。窗戶開着，燥熱的風徐徐地拂過，拂過臉蛋，像一雙乾燥溫熱的大手，一下一下地親拍着我，心過了許久才在這溫柔的撫慰下寧靜下來。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白色耳機，帶上。刹那間，婉轉悠揚的旋律在耳邊輕輕響起，我閉上了眼。

       一雙令我印象深刻，難以忘卻的牟子閃現在腦海裏，那是屬於一位流浪老人的：暗淡卻真誠、善良而溫暖。即便歲月早已抹平了他的面目，但過了許久我依然無法忘記那段短暫相逢的回憶。

       那年暑假，我去探望住在深圳的小姨。一天清晨，外面烏雲密佈，快下雨的樣子。不知怎得，忽地有了想出去踩雨的心情。於是説走便走，我獨自撐著一把傘，懶散的在窄小的雨巷裏轉著，吆喝著的小販，聚滿學生的甜品奶茶店，一切都和往常的巷子一樣——除了一位白髮老人。那老爺子正披著一件沾滿汙泥地襯衫，長久沒有清洗過的衣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顔色了，他好像也滿不在乎，只有那蓬亂的花白頭髮可以勉强看出這是一位已經上了花甲歲數的老人家。再仔細點看，原來他右手執著拐杖，左手竟拿著一個缺了口的破爛小碗！真倒霉，出來散心竟然還遇到流浪漢！我立馬厭惡的皺了皺眉頭，頓住脚步，捏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路上的行人看到老人的反應都是統一的嫌棄，統統繞開他，避免與他接近。“離遠點，丑要飯的！什麽味兒啊！”尖利刺耳的女聲抱怨著，只見那老人卻低聲嘟囔著抱歉，可那位女士早已牽著女兒走遠了。那句脆弱的對不起，也沒有人聽到，在風和大雨的呼嘯中被吹散……老人家破破爛爛的衣擺隨風飄著，像被折斷翅膀的鳥兒，無助的悲鳴，卻被同類無情丟下，獨剩一只在雨中被雨水狠狠拍打……

        突然，老人停下了一瘸一拐的步伐。低頭，往墻角邊瞧去。只見在髒兮兮的臺階上趴著一隻髒兮兮的小貓，正喵喵叫著，聲音細而弱，身上的毛髮早已被雨水打濕，一揪揪地坨在身上。老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直望著那小貓，許久才慢慢地彎下瘦弱的身軀，伸出一雙蒼老、顫抖著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貓，將它圈在懷裏，一步步朝旁邊的屋簷下走去，找到一塊還算乾净的地，緩緩地坐下。老人摸索著從口袋裏拿出一小塊裝在塑料袋子裏的麵包，如珍寶般拿出，卻見他掰成兩半，將大的一半放在地上。許是聞到那麵包的香味，小貓跳下老人的漆頭，凑到麵包前嗅了嗅，先是遲疑的試探著，最終忍不住飢餓，小口小口地吞嚥起來。老人一直注視著小貓的一舉一動，當小貓開始吃時，他的嘴角微微揚起--牽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想，那大概是我見過最溫暖的笑容罷，那麽的純粹乾净，不含半點雜質，像是照亮了人間冷暖，在認清世界的冷酷殘忍后，依舊能夠溫柔對待生活不堪……

        我沒有在看下去，我沒有在看下去的勇氣了。我開始對之前一切的無禮行爲感到羞恥，邁開脚下的步伐，凝望著陰沉的天空，沉思著、懺悔著。老人那份來自心底的善良像是一潭清水，洗滌了我原本骯髒的心，使我長久以來迷茫的心靈看到了前方人生路上的光，是的，骯髒的不是老人的外表衣帽，而是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心靈，即使這世界瘋狂、腐敗、沒有人性，但願我在之後的路上也能清醒、溫柔、一塵不染。

        謝謝你，親愛的陌生人。這是一趟洗滌心靈的旅行、品格涵養的修行，感謝你的善良，希望我也可以將這份善良一直一直地保留在心裏，照亮更多的陌生人。

作者簡介

胡剛

拔萃女書院 (S2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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