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心底的歉疚

埋在心底的歉疚

      記憶的梗上，總開着幾朵披着情緒的花，半是甜蜜，半是澀，藏着曾經那些難以啟齒，未說出口的歉疚。風掠過，花香瀰漫，掀起了記憶的漣漪，熱淚從兩頰流下......

      那時正值暮秋，雲舒雲卷，繁花漫天蹁躚，紅葉歸於大地，風與雨都是秋的味道。我慵懶的坐在桂花樹下的吊椅上，聽着收音機中的老式音樂。奶奶則在廚房裏蒸着桂花糕，水汽攀着炊煙在雲端漫步。半晌，奶奶將熱乎乎的桂花糕端來，隨後坐在我身旁的石凳上。雪白的米糕上躺着幾朵淡黃的桂花，甜香纏繞鼻間。我舔了舔嘴唇，迫不及待地捻起一塊，咬上小一口，淡淡的米香包裹着香甜的桂花蜜，甜中回味着香，再抿一口清茶，苦澀與清甜融化在口中，化為一抹醇厚，讓人深陷其中。奶奶將我摟進懷裏，輕撫着我的發絲，看着我貪吃的臉蛋，笑而不語，眉眼中盡是慈愛。五彩斑斕的童年中，奶奶溫潤的眼神與那蘊藏着愛的桂花糕，貫穿每個日夜。

      慢慢的，我長大了，奶奶也老了。我告別了奶奶，也告別了炊煙裊裊的家鄉，與父母奔往都市生活。又到了秋末，奶奶帶着親手制作的桂花糕，踏過萬裏山河來看我。遠遠見着我，便笑靨如花地朝我蹣跚走來，拉著我的手，說道：「奶奶來看你了，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快嘗嘗！」隨後遞給我了一塊桂花糕，但我卻不領情地拒絕了她。那時的我覺得奶奶做的桂花糕太老土，不如市面上的款式新穎，因此便拒绝了她。奶奶見我拒絕，歡喜的眉眼暗淡了，強忍著淚水，低頭苦笑一聲，匆匆告別便走了。

       事後，我懊悔自己太自以為是了，傷了奶奶的心，我很想對她道歉，但每每撥通了電話，卻不知如何表達。新春時，我們又回到了家鄉。奶奶看着我，不再像以前那樣熱情，只是拘束地笑了笑，朝我遞來一塊做工精致的桂花糕，一看便知這是在價格不菲的糕點鋪買的，我的眼淚瞬間決堤，原來奶奶沒有因為我的那些舉動而生氣，她還是依舊深愛着我的，是我不知好歹，傷害了她。奶奶見我哭了，連忙擁我入懷，輕聲安慰，以為是自己挑錯了桂花糕，不停地向我道歉，我搖了搖頭，將頭埋在她懷裏，但那句對不起卻始終沒有勇氣說出口。

       幾年後，奶奶病逝了，瘦弱的身子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我坐在奶奶的床邊，握着她冰冷的手，淚水似斷線的珍珠般滴滴滑落，那句對不起在心中默念了無數遍。當張口說時，卻還是難以啟齒，只能低頭哽咽，泣不成聲。

       秋天的風又吹來了，桂花也盛開了，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女，依舊坐在桂花樹樹下，吃着桂花糕，只是旁邊的石凳不再有您的溫熱了，也再也沒有人會為我做桂花糕了。原來有些話沒有說出口，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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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圍官立中學 (S1A)

萬事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