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未說出口的話

作者: YUNG HING 最後更新: 12/01/2021

  上了一天的課,我乘地鐵回家。 

 

  正值下班高峰,地鐵特別擁擠。我一進車門,就被人群推著走,一路被擠到了一個建築工人面前。只見他五十來歲的年紀,滿頭灰白的頭髮,亂蓬蓬的,黝黑的臉上佈滿了皺紋。他雙眼微微閉攏,好像精疲力竭的樣子,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他的腳下還放著好幾個大包裹,一雙佈滿青筋的手,緊緊地抓著行李。他的汗衫油蹟斑斑,有一股難聞的汗臭味,我不由往邊上站了站,想離他遠些,但是車廂裡又悶又熱,沒有其他空隙可以站,我只能在他面前站著。 

 

   突然一個刹車,我一個踉蹌,差點被腳邊的大包裹絆倒。我皺了皺眉頭,小聲嘟囔著:「這麽多行李,真是討厭!」這時,建築工人也被刹車驚醒了,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抓了抓行李,儘量往自己腳下靠。過了幾個站後,旁邊的行人下車了,我趕快坐了上去,長吁一口氣,終於可以休息了。 

 

  這時候,一個年邁的老人拄著拐杖,蹣跚著走進車廂。我心裡猶豫著,要不要給老人讓座。可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座位,書包又很重……我沉思著,最終把臉別到別處,假裝沒看見老人。旁邊的建築工人突然站起,笑著跟老人說:「你快點坐。」老人連聲道謝,建築工人只樂呵呵地笑著,滿臉的皺紋更深了。看到這一幕,我愣住了,不禁低下了頭。 

 

  到了高家匯站,乘客越來越多了,他被擠到了我座位前。我下意識把腳往裡面縮了縮,讓他可以站穩些。他十分感謝地又對我笑了笑,熱情地問我幾年級了?我不好意思回答到:「快升六年級了。」他依然笑容滿面,還跟我說他老家的兒子已經高中了。我心裡滿是愧疚,很想跟他說聲抱歉,但卻哽咽在喉嚨。 

 

  猶豫間,星區到了。我和他一前一後走出車廂,他大步走向自動扶梯,我很想追上去,跟他說聲對不起,剛才是我無禮冒失了。然而我最終沒有追上去,只是望著他微微駝背的背影,拎著大包小包,消失在人海中。 

 

  我沒有勇氣說出的話,已經在心裡說了千百遍。那天的偶遇,讓我更加想嘗試去表達,因為有些人事物在我們的生命中可能只會出現一次。

     

 

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