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精選 

離開後的餘溫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16/08/2020

在書店中看見這本書的書名 — 《歷史的溫度》 — 已經深深被吸引了。歷史是以眼睛看的,溫度是用感應細胞感覺到的,歷史有溫度嗎?隨手翻開,便不願釋卷。它教我以心靈感覺得到歷史獨有的溫度,也教我讀歷史應有之道。

歷史,是熱血沸騰。於《我認識一個男人,叫劉翔》一文中,作者簡述了劉翔的歷史。作者曾是優秀的體育記者,在採訪期間認識了這位中國欄王,更擔任了劉翔自傳主要的採訪整理者。劉翔在光芒中登上了的世界舞台,也在無情裡被踹下了神壇,對於我這樣的觀眾,坐在場外靜觀一切,劉翔不過是一名出色的運動員。還記得自己在2008年,天真地託媽媽給劉翔寄信,表達自己對他的仰慕。這麼多年後,才重新透過作者的筆認識劉翔:他成為喜歡打電腦遊戲、香港電影明星、變形金剛的少年,愛贏也愛速度與榮譽,怕輸也怕使人失望,是個有生命、有溫度的人。我才意識到,以前看到的劉翔不過是他的冰山一角,海面下更有訓練的辛酸、受傷時札心的疼痛、退役的無奈和委屈,這些無聲的歷史,全都是流淌著的血淚啊!我讀著讀著,不禁感覺到眼眶變暖。原來我童年英雄的輝煌紀錄,正是由沸騰的熱血構成。歷史,是有溫度的。

歷史,是硝煙瀰漫。作者花了不少篇幅編寫中國近代史,而我們熟悉的近代史,正是由一場比一場慘烈的戰爭串連而成。槍彈的火花點燃了中華民族的勇氣,讓無數有名無名的民族英雄誕生在煙霧籠罩的時代。作者紀錄他們的事蹟,字裡行間充滿火熱的戰火,使你無法不感到血脈賁張。中法之間的馬尾海戰,旗艦「陽武號」沈沒的最後一刻,一名水兵爬上杆頂,「在漫天砲火中,掛上了一面龍旗」;十四萬華工到法國參與一戰,據時任法國總理說,「在砲彈的狂射之下,他們能保持很好的姿態,毫不退縮」;抗日的「大刀隊」,面對真槍實彈,奈何中國人還是窮,二十九軍只能背一把大刀進行突襲。史書總愛記載哪方擁有多少軍士兵甲,戰役歷時多久,勝者是誰,敗者又是誰。只有在我真正感受到戰場上的溫度,我幡然醒悟,對於士兵,以至於所有活在亂世動盪之中的人,上述冷冰冰的細節根本不值一提,反倒是如何在不喪失「義」的前提下活下去,才是真正的命題。歷史,豈是沒有溫度的?

從主觀感覺看,歷史是外在的煙火的灼熱,也是內在的血液流動的溫度。但是,單看歷史客觀的事實,偶爾有矛盾之處,偶爾又有人提出另類的評論。我們該如何自處?究竟,我們能夠質疑歷史嗎?

有人說,歷史有憑有據,有照片記錄下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面,文字記載更是自古以來已有。好比書中提到的海蒂·拉瑪 — 好萊塢電影明星,被譽為「世上最美的女人」,又是優秀的科學家,得到魚雷設計的專利,這樣一個美貌與智慧並重的人,確實存在過。你不信,儘可翻查當年的報章、雜誌、圖紙、電影,證據無處不在,可見一件歷史事件/人物存在的真確性是絕對的。同時,又有些歷史事件/人物是否真確性,倒有商榷的餘地。比如蔡鍔與小鳳仙的故事,果真如電影記述那般嗎?阿波羅計劃與阿姆斯特朗登月,是否真有其事?這些困擾人類多年的謎題,作者為之一一給出答案,然而這也許不是最終的答案。歷史或許經過後人篡改,或加鹽或添醋,滿足人們對於英雄的遐想,滿足人們對於傳奇故事的渴望,滿足人們對於爭先開闢新天地的追求。因而,歷史模糊了,就連客觀事實真偽也不能蓋棺定論,更何況對歷史事件的評價?

作者在書中擺脫一般的論述,提出了不少讓我眼前一亮的說法,更證明歷史容許後人質疑它、懷疑它。《後漢書》載道,張衡發明地動儀,許多課本都奉之若圭皋,大力誇讚中國人的成就;作者卻蒐集到近年不少科學家否定地動儀功能的報導,向讀者證明,地動儀就算真的存在,其科學性還是有限的,根本不能準確探測地震。當權者或是後人為張衡冠上的光環,掉了,一地碎片,就像那些無法接受真相之人,聽見質疑的聲音,心也碎了。

看看近代歷史,中國人稱日本人為日寇,對之恨之入骨,是以大家對日本的評價都不外乎是殘忍無情,在南京屠殺三十萬國民、某島國不肯認錯、參拜靖國神社讓人神共憤云云。中國人與日本人,都將對方放在對立面,傷痕在歷史的洪流中始終無法癒合。但,所有的日本人都是寇盜,都是甲級戰犯嗎?作者質疑這種以偏概全的論述,著眼於一批活於美國的日本人,在二戰期間飽受歧視,卻在機緣巧合下,助美軍破解日文機密電報密碼,對於美國擊敗日本、拯救中國人一事上,大有貢獻。作者是不折不扣的中國人,竟願意抹去自己眼中的塵埃,重新審視大和民族,分明是質疑歷史,換來的卻是定義歷史更全面的理解,並與讀者分享這項發現,起啟蒙、消除偏見之效。可見,歷史不但存有質疑的空間,更是必須時刻質疑的;否則,我們只懂人云亦云,只接受主流對歷史的解釋,哪有資格說什麼以史為鑒?

歷史,曾經是一代人的生命,是他們活著流過的血與淚。我們今天重讀一段段歷史,不過就是燃燒歷史的血淚,溫暖我們的心靈,教我們以後待人處世之道。歷史,從來都是有溫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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