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15/08/2020
縱使悲傷,但我無悔這個決定。

家寶已經陪伴我走過九年的人生路。由起初牠面容青白、頗受的身形,後變得更肥胖,更活潑可愛,直到現在牠返回了當初青白的樣子,只是更老邁而已。看到家寶在我眼前成長,每天吱吱叫,現在卻要放下牠,真是不捨。

記得當年在旺角雀仔街挑選寵物時,我的四周都是不同種類的鳥兒,當時被不同尖銳、可愛的叫聲包圍著,嚷著要人看牠們,覺得挺得意。我走到一個攤檔,看到數十隻相思在籠中,有些在發呆,有些在吃穀,有些在唱歌。只有家寳凝視著我,定睛於我身上。但我當時沒有理會,望一望便繼續挑選。攤檔另一邊有擺著一大籠幼兒鸚鵡。牠們四、五隻一起「咔」一聲,想逗我跟牠們玩。我伸了手指讓牠們舔。起初只有一、兩隻舔我手指,但十秒後,牠們的籠就變成了「戰場」——舔我手指的戰場。牠們爭先恐後玩了一會兒,然後很快失去了興趣,繼續自己玩。我想,牠們如果到我家我就一定會跟牠們玩到悶極。再望一望那數十隻相思,留意到家寳依然天真的望著我。我忽然覺得跟牠有一定的緣分。所以,我付了錢後便帶家寶回家。

家寶在家中令我有不少美好的回憶。我上學時,準備穿鞋走出家門,會有時聽到家寶吱吱地叫,仿佛不捨得我離牠而去。我走到升降機門口,仍然會聽到家寶的叫聲。但當我回家,把鑰匙放入門鎖,向右扭——家寶聽到後便會興奮地叫,歡迎牠的主人回家。之後,我便會讓家寶吃「下午茶」——幾粒豆腐粒、或一片蘋果。家寶是十分嘴饞的鳥兒。以前,我讓牠早餐吃一粒青豆——不夠十分鐘,牠便吃畢了!他還會吃不少食物,例如玉米、提子、白菜、柑,連烏冬、出前一丁、白飯,牠也會吃。牠曾嘗試吃麥當勞的巨無霸、比薩客的蒜蓉包、麥提莎巧克力、乳酪......牠吃過的食物多不勝數。牠不會吃一般寵物吃的食物,只會拿我給他的穀粒來吃。當牠吃完後,我便會讓牠洗澡。我放好一個小盆子給他洗澡,牠便會愉快地跳進盤子進行「撥水節」——但有時牠會趁機飛到牠的「桑拿房」,即是客廳的燈泡位置,在燈上跳來跳去,很多時候也不肯回家。牠也會有時跟我一起看電視、聽音樂,而牠最喜歡的曲目便是史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牠聽的時候會跟著一起走動、唱歌、至數拍子——這些都不是一般寵物的行爲。對我來説,家寶真是一隻非凡的相思。

年日過去,家寶長大了,喜好也增加了。牠十分喜歡到家附近的公園逛逛,欣賞四周的花草樹木,有時也會跟公園的鳥兒談天、唱歌。牠的聲音不再是那清脆的「吱吱」聲,而是一把沙了、聲量細了的「吱吱」聲。我帶牠到公園玩時,有一天,有行人見到牠,問我:「爲什麽你的鳥兒的眼睛裏有一些白色的物體?是否患了白内障?」我呆住了。我望了望家寶,牠已不再是以精神的眼神望著我,而是一雙朦了的眼睛、一副累了的樣子。我想,家寶老了。

第二天,我帶牠見獸醫。他説家寶不但患了白内障,牠還有心臟病。他還説若我不想讓家寶受苦,可以選擇讓他安樂死。
我無話可説。家寶跟我走過九年的人生路,我怎會捨得這隻活潑可愛的相思鳥兒呢?我跟牠一起創造了很多美好的回憶,充實了我們倆的生活,怎麽會捨得讓牠走?但是,我想,所有東西都有成長的一天,也有死亡的一天。我要接受這個残酷的事實。既然家寶接近了生命的尾端,我也不想牠繼續受苦了。

我忍著眼淚看著家寶軟弱無力地躺著房間的墊上面,針刺進牠的皮膚,藥物進入了牠的身體,叫了一聲「吱.....」後睡著了。我再也不能喚醒牠了。我忍不住哭成淚人了。

此後,每當在家中看著空了的鳥籠,我真的捨不得牠。但這也是爲了家寶,不要讓牠身體再受苦,才下了這個艱難的決定。直到今天,牠的清脆「吱吱」聲仍在我耳旁呼叫,像是提醒我不要忘記牠似的。

是的,我不會忘記你的,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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