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候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15/08/2020

在八月的夜晚,我獨個兒坐在書桌前,瞇著眼睛看著前頭矮矮的台燈,台燈散發著淡黃色柔和的光線;我帶著耳機,聽著面前冷硬的電腦播放著緩慢歡快的音樂,放任自己的思緒,穿越時間放飛到遙遠的故鄉。

潔白的小鴿子越過湛藍無比的天空,在坑坑窪窪的水泥地上投下一團陰影。同樣的八月份,這裏卻不同於那些大城市,這裏沒有無時不刻都在嗡嗡作響的空調,沒有車流不息的長馬路,也沒有因為被浮躁填充而變得臃腫的人群,這裏只有太陽和田野。八月,我們已經放了暑假好一陣子,這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月份,身上汗水就從來沒乾過。火辣辣的太陽懸在半空,燒烤著大地,光禿禿的馬路上連個乘涼的地方也沒有!所有東西都赤裸裸地暴露在烈日底下,我走在路上時,都感覺皮膚要起火。這種時候出門,大人小孩都會想著:要是老天爺能給吹個風該多好!似乎應驗了這想法,隨即便有幾陣涼風迎面吹來,吹得綠樹微微輕晃,吹得人心情通爽哈哈大笑,吹得大地都眉開眼笑。

太陽把時間都曬得凝固了,這裏的日子過得格外緩慢,大人們都忙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兒。比如我的外婆,她就倦倦不休地守在麻將桌前打她的麻將,一刻都不願停歇,但是睡眠阻擋了她的戰鬥,所以她只能打一整個白天。孩子們百無聊賴,就跑去和自己的小夥伴到處淘,從清早開始,直到她們的家長漫山遍野地叫名字回家吃飯。比如我,我家在一座小山的中間部分,我吃完早飯就去找山上的同學,然後再結伴去山下的同學家,叫上她一起去她家的田邊玩耍。

太陽公公好像在把我們當作竈頭里的紅薯一樣得烤著,才走沒一會兒,就感覺黑油油的頭頂一陣陣地發著熱,一摸,呀!燙手!燙得小手兒趕緊拿得遠遠的,然後慣性地搓一搓,或者抹在衣服上,——就像平日裏抹臟東西一樣給抹掉。一路扯著路邊瘋狂生長的雜草玩,草被拉扯著彎下腰來,隨著頂尖被我扯掉而產生的短促低沈的聲音,那草又迅速反彈回去,與周圍的草摩擦发出一種說不上多好聽卻格外舒服自然的聲音。

在那條直馬路上有點玩膩了,我們就跳進旁邊的田里追逐起來。問了是誰的,山下那位小夥伴說是她家的,於是大家就開始肆意了。我們仨把一些已經收割的稻子枝條用來打鬧,把裏面的谷子收集在手心,再念著「天女散花」的口號狠狠拋向天空,蝗蟲過境般掠過一塊還未收割的區域,裏面的稻子東倒西歪,該斷的斷,該殘的殘,估計是吃不得了……一開始那個「小地主」還略有顧慮,之後許是因為我倆的影響或者是 「循循誘善」,她便越玩越瘋,歡歡喜喜地帶著我們糟蹋她家的田,這下好了,「小地主」成了「地主家的傻女兒」,她一家人白忙活咯。

我覺得我「瘋丫頭」的美名理所應當轉讓給她。她居然發現了一個用稻草堆起的小山丘,然後尖叫著沖向那邊,跳上山頂,左手掐腰右手指天,像是在宣誓主權。這是我們不言說的默契,——第一個發現新玩物的人有絕對的擁有權,絲毫忘了那個東西真正屬於誰。(反正過幾天又會把那玩意兒拋之腦後)聽到她的呼喊後,我們頓時眼珠子精亮,發出綠色的光,跟隨其後也跳上去。我們把那個稻草堆砌的小山丘取了個名字,就叫「大山」,然後又是一陣歡呼雀躍伴著嬉笑打鬧。孩童銀鈴兒似的純凈笑聲響徹山野,伴隨著一家人田裏的遭殃,也不知該是喜還是憂?是笑還是哭?

哄鬧完,我們躺在大山身上,東扯西扯著學那些大人們閑聊。剛剛好著,太陽快落山了,黃昏時刻,火紅橙黃的晚霞龍飛鳳舞地圍繞天邊,廣闊無垠的天空由明亮的天藍轉向有點昏暗的灰藍色,風帶著冷意一陣陣地吹,拂在身上絲絲涼涼的,白日的炎熱被吹得一絲不留,雖然風涼快,我們卻不冷,身下的稻草堆還散著熱氣呢,樹葉沙沙沙地響,時不時還有我叫不上名字的鳥兒唱個幾嗓子……啊!舒服極了!此時的天氣是最值得期待,最令人心曠神怡,也是最讓人昏昏欲睡的了,我們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睡得無比安心。

「回來吃飯了——」我沒睡多久又在外婆撕心裂肺找孩子的喊聲中起醒來,想都沒想隔著老遠就喊叫一聲:「哎,——來了,——。」我玩耍了一天也累了,吃完飯洗完澡就馬上跑去房間扯被子蓋,躺在軟乎乎的床上做著香香的美夢。

窗外的天空早已黑了下去,我揉揉臉,關掉台燈電腦拔掉耳機,收拾好書桌然後起身走向床頭,祝我今晚做個美夢,就像那個時候一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