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的

我失去的

  鐘聲響起，小學放學了。學生從校門口出來，背後背着書包，一手拿着飯袋，另一手握住家長的。大多數人會立即回家，如果肚子餓的就會到學校旁的「張家小食」買燒賣，魚蛋之類的吃。很多人都會買，而老板會在賣完後收攤。

  今天的我，沒有開攤，而是到骨灰埸探望我家老婆。我沒有哭，甚麼都沒説，只是在照片前站了一個小時。晚上七點，我回到家，走到陽台開始抽煙。我看我熟練的抽菸手發，唇角勾成自嘲的角度，兩年前的我可是個二十四孝好老公，而現在成為了個抽菸賭博的大叔，這兩年真是特別慢長。淚水一滴一滴流下，充滿了後悔，內疚，傷心和思念。

  那天是二月十五月，老婆的去世如晴天霹靂並且死因不明。用醫生的話説；「張太的死法世界上不過二千而八成都是過六十歲，她的屍體很值得我們研究，不知可不可以拿這具年輕的屍體做研究。」醫生的話令我腦中最後一根筋崩掉，這位醫生理想太好了，和一個一早醒來發現自家老婆死在旁邊的人說道理是不可能的。衝動之下，我把醫生打成昏迷和手臂骨裂，換來的是被醫院捉著「小辮子」，逼着簽下同意書。那一刻的我，眼眸微紅，手顫抖著的簽名。天知道當時的我多想拍桌就走，但我清楚家裏還有女兒，我不可以不管女兒的生活，我要守住家裏最後的。抖著的筆尖下，我把名字簽完。轉身離開時，一滴精盈剔透的淚靜悄悄的從眼角流出。我回到家後，我抱著女兒把所有的後悔，內疚，恨意都哭了出來。一星期，短短七天，從老婆的死到簽同意書，內心煎熬到極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衝動，如果我沒有打人，我還有談判的空間，但我做錯了。衝動的事我沒少做，小學因為衝動比賽輸了，中學因為衝動把𡘾學金丟沒了，但這次因為衝動連老婆的最後都失去了。事情之後，也有人安慰我，說是甚麽為國家付出，思想不要太封建，如果是捐贈器官我不會有如此大反應，但做研究做實驗，我不希望老婆成為下一個爱因斯坦，還有如果他們真研究出甚麼，他們會為全國中的幾個人做出治癒方案嗎？是不會的。所以老婆就是一個滿足他們好奇心的工具，成功就他們開心，不成功就是一坨垃圾，而我就因為衝動令老婆被分成不知道多少塊。

  從兩年前的事，工作沒了，女兒也被老婆娘家人接走，我沒有反對，因為我自知能力不狗。昨天，我去見了女兒，她過得很好。她看到我，先是一臉疑惑，才是高興。我知道，一臉臉油和鬍鬚的我和之前型象完全不一樣，但還是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第二天，我去見了見老婆，不敢和她説話，不敢直視她。因為我不配，也不敢去想像骨灰盒裏有多大空間，不希望她知道我從一個前途有望的男人變成一個在小攤賣小食的大叔。

  老婆大人，希望你在雲層上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不要忘掉我，也不要記恨我，因為我很快就來陪你了。我失去的有太多了。

作者簡介

劉恩予

拔萃女書院 (S1X)

我叫劉恩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