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這個答案

     「廢物！我今天告訴你，我不會再花一分錢供你去讀大學的！你給我回房間好好反省！也不學學你哥……」全身的血湧上爸爸的臉，眼裏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他緊皺着眉頭，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

     「嘭！」隨著一聲巨響，臥室的大門合上了門框。我捏皺了手中躺着的成績單，外表沉着冷靜，心中卻早已掀起了軒然大波。

      我瞥了一眼成績單上一行鮮明的黑色字體，總成績全班第三十一名，全班總人數三十三人。我瞬間泄了氣，沮喪地低下了頭。剛剛我問爸爸唸大學的事，只是我想從爸爸口中聽到他無論如何都會無條件地支持我這種話而已，為甚麼他連一個讓我努力的動力都不屑給我？為甚麼答案裏一定要扯上哥哥？我當然知道現在的我比不上優秀的哥哥了，可是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嗎……

      我晃了晃腦袋，既然爸爸現在看不起我，那我更應該要努力向上，現在的我不夠好，那我就要決心變好！終有一天，我要讓他刮目相看，對我徹底改觀！讓他心悅誠服地說我是讀大學的料子！

      秋去春來，很快就過了一年。
 /   「喔！小姪女的成績越來越進步了，從以前的班級後頭排到了班級前十！肯定費了不少努力吧，過兩年就要讀大學了，有沒有心儀的大學啊？」我正要回答，沒想到爸爸便替我回答了。

    「做夢吧，我一分錢都不會供她去讀大學的，不如讓她早點出社會見見世面，總比她現在天天想些有的沒的有用。」我傻愣愣的看著爸爸，他的臉卻已經轉到另一邊。

      為甚麼又是這個答案？ 我腦中只剩下一堆的疑問和不解，難道爸爸沒看到我的努力嗎？還是我真的還不夠努力？這些天我一直很努力地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可為甚麼，我得到的還是這幾句話？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對，我還有一年的時間，他的答案遲早會改的！

      一個明媚的早上，一陣涼爽的風輕輕拂來，葉子「沙拉沙拉」地奏起了獨特的樂曲，伴着小鳥興奮而快樂的「啾啾」聲，形成了一首美妙的自然交響樂，然而，最值得我高興的是——今天是文憑試放榜的大日子！

      我一切的努力在這一天會得到答案，而這個答案足以改變爸爸的答案。

      我半瞇着眼睛，把手上折着的紙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點點，生怕動作太大會驚擾了別人，也怕這張紙給不了我想要的答案，在反覆思考之後，我鼓起勇氣把這張紙攤開來——

     「吶，爸爸你看！」我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滿心期待地把手上的紙遞給了爸爸。

     「這是甚麼？」爸爸瞥了我一眼，卻沒有接過我手中的紙，只張了張嘴。

      我直接把紙攤開：「嘻嘻嘻嘻，這是我文憑試的成績，六科三十二分呢。那我唸大學的事……」我認真地看着爸爸的神情，半晌，他還是面不改色，看不到任何驚訝和喜悅的痕跡，就是多了一分憤怒？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會供你唸大學！你聽不懂人話？」爸爸皺起眉頭，眼裏透着滿滿的不耐煩。

      又是這個答案。我低下了頭，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這一次，我選擇了直接開口問，不再自己胡亂猜測：「為甚麼……」

      空氣變得異常冰冷，好像能讓人喘不過氣，一絲絲冰冷順著臉龐悄然無息地滑下。 我知道我這樣子真的很不爭氣，可是我也忍了三年了，我可以哭了嗎？

    「你哥過年後就要結婚了，你若用家裏的錢去讀了大學，他哪有錢給彩禮？這不是三年前就已經決定好了嗎？你還一直提，真是不懂事！」爸爸搖了搖頭，繼續埋頭看報紙。

     我終於明白了，這錢，早就留給我哥結婚用了。而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點唸大學的贊助，只是一份認同，我也早就料到爸爸的答案一直都不會改變，只是心存奢望罷了。我一直不挑明來問，就是想把想像當作支撐畫作的支架，支撐自己活下去。

     淚沿着臉頰滑落成績單上，那答案已徹底摧毁了我的那點奢望。原來我一直以來是把我的努力當成籌碼，而這場賭博早在三年前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