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天堂

粉紅色的牆紙就，粉紅色的桌子，粉紅色的碟子⋯⋯我吃著草莓味的蛋糕，整個口腔裡都是滿滿的甜滋滋的味道，讓人彷彿徵稅在高空中軟綿綿的雲朵上。深吸一口氣，空氣都像是天使祝福過般美美的。「人間天堂」這個店鋪名字起得真好，我心想。正享受著的時候，卻聽到地獄般的電話鈴聲。我猛地回過神，無奈地接起已經打來無數次的電話。

    「女兒呀，今年你必須要回來吃個飯呀，過幾天就是奶奶的八十大壽了。」媽媽不厭其煩地說。

    我忍不住「嘖」了一聲，都已經拒絕了這麼多次，怎麼還打過來？鄉下地方，又髒又窮，沒有網絡，有沒有冷氣，根本就是地獄般的存在啊。我正想拒絕，卻聽到媽媽說：

    「不瞞你，奶奶她有心臟病，時日無多了。趁著她還能行走說話，就會來一趟吧。」

    聽到奶奶時日無多，我猶豫了。想起永遠掛著慈祥笑容的奶奶，心中像有根刺一樣刺著痛。為了奶奶，我答應回鄉。

    踏上古老的火車，拿著小小背包的我坐在靠著窗戶的座位。看著窗外繁華的都市，車龍水馬，總是迷離著灰灰的薄霧。繁忙的人們趕著車，紅綠燈閃爍著，一個個提著黑黑的公司包。風景逐漸變成悠閒的小屋，平坦的大草原，高聳入雲的高山，遼闊的田地，我心中不禁泛起小時候的回憶。與哥哥姊姊們一起在西瓜田中跑來跑去，時不時還會去鄰居家的田中，偷偷摘了他們的水果來吃，還以為他們看不到，感到十分得意。每次玩到滿身大汗，回到家還能吃到奶奶的紅豆糕，真幸福。想著嘴角便揚起了，奶奶的紅豆糕是真的百吃不厭，從前我們都想饞貓一樣狼吞虎嚥。忍不住心中感嘆，都已經十多年沒有回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道奶奶爺爺還記不記得起我呢？帶著複雜的心情，我回到熟悉的家鄉。

    看到大門都已經褪色的小屋，屋簷上佈滿很久沒有修剪的藤蔓，公園裡卻種著奶奶萬分照顧、豔麗的鬱金香。我深吸一口氣，踏著步走上前，按下門鈴。門後是許久沒見的母親，看到她燦爛的笑容，眼睛都快看不見了，臉上卻可著不能視而不見的歲月的痕跡，我不禁感到心酸。走進屋子，映入眼簾的是門旁生鏽的農具，牆上掛著黃舊的老照片，照片裡是我拿著我最喜歡的鬱金香，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客廳裡有一個破舊的小電視機，還有本來是褐色的沙發，已經淡成米白色了，上面擁擠地坐著我多年沒見的親戚，哥哥姊姊，爺爺奶奶。因為沒有儲物櫃，地上放著幾個裝著雜物的紅白藍膠袋。旁邊是一張木製飯桌，和一些木椅子，還有為了坐下我們這麼多人而搬出來的書房椅子。大家看到我進來，都十分歡迎地笑著，沒有任何對我這些年來反叛的責怪。我忍不住低下頭，感到慚愧。

    晚上，大家都聚在一起吃著豐盛的晚飯，分享著自己的近況的生活，令我再次感到家的溫暖與幸福。今天既是奶奶的生日，大家都帶來了禮物，我卻空手而來。看到奶奶滿載星空一般的眼神，我上前在她粗糙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大家都十分驚喜，隨即便哄堂大笑，都說是奶奶最好的禮物。我看著親戚們真摯的笑容，再看到奶奶滿臉的歡喜，心中的深處湧出甜滋滋的溫暖和快樂。

    飯後，奶奶拿出她親自做的紅豆糕。我看到熟悉的糕點，腦海中像相機底片一樣閃過小時候一幕幕珍貴的回憶。我輕輕的嚐了一口，雖然沒有草莓蛋糕那麼甜，那麼夢幻，卻暖暖的在我心中綻放。我看著所有人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吃著回憶的味道，或許，這破舊但充滿愛的小屋才是真正的人間天堂！

作者簡介

吳晞

拔萃女書院 (S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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