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士提反堂中學
(S3B)
來自水族館的牠
最後更新: 22/05/2020
殺人鯨無罪,殺鯨人有罪。
——題記
一、
夜已經深了,窗外電閃雷鳴,淅淅瀝瀝的雨聲不絕於耳,床上的人躺了許久,終是敵不過眼皮子打架,沉沉地睡了過去。一道一道刺目的闪电仿佛要撕开天空沉重的帷幕,突然爆起一抹藍色的光劃進屋內,「恭喜幸運兒,被時光老人挑中,擁有時光機只有一次使用機會,放心,時光機會將你帶回。」一聲沙啞的聲音傳來。「時光機?只能使用一次?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我暗自嘀咕。那沙啞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是啊,時光機正如你們人類的時間,今天只有一次,不會倒流。請說出您想到達的地方和年份。」
「好,2017年,水族館。」
二、
「爸爸、媽媽,我想看虎鯨表演!」小男孩指著海報上的虎鯨說道。著藍色襯衫的中年男子笑著摸摸小男孩的頭。「好,別急別急,一會就開始。」
染墨般的巨大鯨軀,雪白和灰色的斑塊,加上巨大的背鰭,起初在池中悠閒自在地游著,隨後到白色底的岸邊靠著,將鯨身沒入水中與訓練師會合。訓練師趴在地上,晃動腳背點著小腿,一下一下的,虎鯨也跟著晃起鯨尾。隨後,訓練師退至遠處,虎鯨隨後跳躍上岸,穩穩落地,鯨尾豎起,那一刻仿佛定住般,一動不動。這令人諷刺的默契。
虎鯨緩緩退至水中,仰著游,露出雪白的鯨肚,邊游邊吐出水,引得觀眾歡呼連連。
牠又沒入水中,一下子令人看不到牠的蹤跡,隨之一躍而起,這極具魄力的跳躍伴著雷鳴般的歡呼,表演落幕。
三、
「牠快樂嗎?」看著這一切,我不禁沉思。
「你們人類不是常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既然如此,你又怎麼能知道牠快樂嗎。」時光老人笑著說。
「對啊,可是不是說人類可以和動物成為朋友嗎?那虎鯨和訓練師是否又為朋友?」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又一個讓時光老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小丫頭還是涉世未深,動物就是動物,人類就是人類,這二者,成為敵人總是比成為朋友要多得多。」時光老人撫著鬍鬚說。
聞言後,我不禁疑雲滿腹。時光老人嘴裡唸著不知名的咒語,片刻,「你現在可以聽懂牠的話了。」頓了頓又說:「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危險時刻,我會讓你隱形,讓別人看不到你 。」
四、
兜轉半天,我終於尋到虎鯨的所在地,牠竟然被關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不斷地撕咬這鐵網、魚池。「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我…又怎麼會好,我每天被迫捱餓受訓表演,我不聽話,他們還會打我,這裡堪稱是地獄。」牠哽咽著說。
我聽了,內心不禁顫了顫,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是怎麼來到這的?」
牠眼神黯淡無光,陷入回憶。「我曾和我的家人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海洋,我也幻想過天倫之樂。」
「可是有一天,天上盤旋的機器帶來了一群人,他們要抓走我!我還記得那一刻我的家人哭喊和鳴叫,卻無任何希望。」
「我那時才兩歲,他們怎麼下得去手!我的家人為了救我,都死了,那片海域,我從小生活的地方,因為他們的到來,成了修羅場,他們更妄圖判決我的去處。我被抓到了水族館,開始了無休止的訓練。」
牠說到這裡,開始面目猙獰,周圍圍繞著一片死氣:「我每週表演7天,每天表演8個場次,每次表演一個小時,賣命工作,全年無休。」
「他們唯利是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他們貪念名利和錢財,可是我又有什麼錯?他們的錢,我可曾搶過一分一毫?他們有妻子兒女,我可曾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我於人類是一個玩樂的工具,他們從未見過我跳躍的樣子,在他們眼裡,我這叫表演。可是在我的眼裡,那是我的自由,我只想在海裡自由自在地游著,高興的時候一躍而起,面對陽光而不是愚蠢的人類。人類於我,也是我從未見過的,我可曾闖入他們的地盤將他們囚禁?」
「莫說我,這偌大的水族館,可有一隻動物是自願的?哪個不是被人類害得與親人分離,永世不得相見?人類不是念舊、至孝至善,哪怕與親人分隔兩地,每年佳節倍思親?我又何嘗不是?」
「動物世界,動物世界,我還有我的世界嗎?我的大海,我的家,自從人類闖入的那一刻已經蕩然無存了。」
牠的眼角早已泛紅,「更可惡的是,他們還將我當作繁殖的工具,強制配種21次,有過11個孩子,他們還搶走我的孩子,把他們送到別的水族館!」牠兇神惡煞起來:「我要為我的孩子報仇!我要殺了你!」
「啊!」我嚇得猛地後退。時光老人一把抓起我,離開了那個狹小黑暗的空間。
五、
出來後,我仍有餘驚未定,慌忙中,我抓著時光老人的衣袖,「您能救救牠嗎?」
老人搖搖頭,「牠時間不多了,正常的殺人鯨壽命一般有60至80年,可是牠…卻是回天乏術。」頓了頓。
「再說了救得了一個,你可救得整個水族館的動物?牠們的遭遇可不比牠好到哪去。救得了一個水族館的,你可救得了這世界上成千上萬個水族館裡的動物?」
「我…」就此無了下文。
六、
「哈哈哈…在我被折磨的第三十三年,我勢必要殺了三個人向人類報仇。」牠失去了控制,滿身的怨念從那狹小的空間傳來。
「啊!」我驚得從床上坐起,一身虛汗。窗外雷聲更甚,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牢籠從來就不被喜歡,我們都嚮往天空。
——尾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