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味道

柔和的月光靜靜地灑落下來，照在一棵茂密的樹上，模糊不清的葉子間，似乎有一團黑色的東西，裡面好像還有一個小小的影子晃動著，在急切地尋找著甚麼。
      月亮四周的雲彩漸漸地散開，淡淡的月光稍稍明亮些了，樹葉間的黑影比剛剛看得更清楚了，原來那是一個鳥巢，裡面著急的影子便是一隻小鳥，牠朝空中發出了微弱的叫聲，難道是在等待著爸爸給自己帶回找來的食物嗎？
      筆直站立著的大樹旁，一個窗子裡亮著光芒，裡面的窗簾還沒有拉上，房中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有一個人正坐在我的床邊，臉上洋溢著溫柔的微笑，那是我媽媽在給我講她小時候在農村的故事。
    「昏暗的狹窄鄉間小道上，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兩道光柱直直地射出來，搖搖晃晃的，彷彿射穿了整個黑夜，緩緩地向前移動，光柱的來源隱隱約約地出現在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上，那是一輛中巴車。
      中巴車的身子粘滿了一路的塵灰，就連車牌也看得非常的不清晰，大部分的地方已經完全看不見，這一輛蓋滿了泥土的車子在起伏不平的鄉村小道上，一癲一癲地向前開去。」
      媽媽頓了頓，喝了口水，我望向窗外那棵在微風中緩緩搖動的大樹，又眯起眼睛遙望黑色的夜空，遠處似乎有一隻大鳥正朝著樹飛近，隱隱約約的。媽媽清了清嗓子，我又將注意力放回在故事上。
    「明亮的光柱直直地向前射去，散發出的光照亮了一根歪歪斜斜站立著的鬆動鐵桿子，桿子已經生鏽，明顯地露出了難看的鏽跡，在那桿子上，連著一塊藍色的牌子，上面用白色的字大個地寫著站台的名稱。散發出的餘光不僅僅只照亮站牌，還照亮兩個有些迷糊的人，那兩個人手拉著手，有點兒疲憊地站在鐵桿的一旁，皺著眉頭，瞇著眼睛避免燈光的照射，焦急地望向不遠處已經漸漸慢下了速度的中巴車，她們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多小時。
     『呼—』車停下，彷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電動的車門緩緩地打開，一個人喜悅地從台階上走下來，那便是我的爸爸。」媽媽吞了吞口水，又說道：「他也是你的外公啊！當我看見了他便連忙跑過去，興奮地問到：『今天帶回來什麼好東西呀？』爸爸神秘地一笑，晃一晃他手中的布袋子，我趕緊墊起腳尖想從袋子頂上往下看，不過，他將袋子藏到身後，再故意慢條斯理地拿出來一個小袋子，我連忙接過來，迅速地打開。
      薄薄的一層硬皮下面是米色的麵包，香甜的味道慢慢地散發出來，是那麼地誘人，我輕輕地咬下一口，真是軟極了，那味道也使我忘不了，甜甜的奶油味迅速地從舌尖瀰漫著，其中還夾雜著一絲酸酸的味道，也許那是麵包發酵後留下的味道吧，我一邊想到，一邊又輕輕地咬下一小口，似乎是很捨不得那麼快，便將麵包全部吃完了。」
      說話的同時，媽媽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好像依然沉浸在當時的情形之中，過了一會兒，她又說道：「那麵包的味道至今都停留在我的腦海當中，那是因為我小的時候要很長時間才能吃上一回麵包呢，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便是最美味的食物了。其實，麵包裡不僅僅只是甜中帶酸的滋味，當中，更有那盼望爸爸歸來的幸福的味道。」
      媽媽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無比嚮往的神情，不過她很快又回過神來對我說：「好了，睡吧。」然後起身關燈，出去了。
      靠在床頭的我似乎有些無聊，望著窗外的那棵大樹，枝幹上結實的鳥窩中又多了一個身影，不知什麼時候，鳥爸爸已經回來了，那隻不久前才在朝天空叫喚著的鳥兒，已經倚偎在爸爸的懷裡睡著，牠們靜靜地躺在柔軟的窩裡，此時的鳥巢中溢出滿滿的溫暖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