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精選 

來自深海的牠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23/03/2020

我縱身一躍,冰冷的海水瞬間沒過我的身體,任由石頭的重量將我拉至深淵,我的身體不受控地向下墜落,哭了嗎?淚水化成海中一滴,像我在茫茫人海之中微不足道。那隻孤獨的「五十二」,死亡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這樣呢?我閉上眼,慢慢地感受着,死亡。

 

 

「嗚--」是誰在呼喚着我?

我微微睜開雙眼,看到了⋯⋯「五十二」

 

五十二和我在深海中相遇,但我相信以無任何束縛,擺脫人類的一切,成為了最原始的我。

我問五十二:「你孤獨嗎?」

牠說:「至少有你啊!」

五十二是一條鯨魚,唱五十二赫茲的鯨歌,世上沒有能聽到他的同伴。牠就終其一生地尋找着能聽到自己的同伴。

 

「沒有人能聽得見,很痛苦吧?」

「你不是找到了我嗎?為什麼要放棄聽得見你的人呢?」

「根本就沒有人會喜歡我,就算唱得再好,我這副醜陋的模樣,沒有人會懂得欣賞的。」

「是這樣呀?你有看過在台上表演的自己嗎?」五十二問

 

一轉眼,我與五十二來到初賽的舞台。

「為什麼......」我問,牠沒有答我。我看到那個瑟瑟發抖的自己,穿過了我,戰戰兢兢地走上了台,坐到麥克風前面,我也聽到了台下那些人在竊竊私語。「好醜啊!」「是啊是啊,他是誰?」

我就說了,誰會在意我唱得怎樣,快下台吧,免得丟架,沒有人會期待我的表演。

台上的人沒有理會那些聲音,彈著吉他,獨自唱響屬於他自己的故事。會場瞬間變得安靜,而我竟然看到,那些聲音是有顏色的。它像一波波平靜的浪,匯聚成美麗的海洋,沖進每一個觀眾的心坎裡。

 

「我未入過繁華之境,未聽過喧囂的聲音未見過太多生靈,所以也未覺大洋正中有多麼安靜」他唱著。

 

那個孩子台下有多不自信,台上的他就有多光芒。他不是在參加比賽,而是在享受這個舞台,吶喊出自己的生命。一曲終,他,落敗了。輸給了一個好看的男生。

 

我對五十二說:「這是意料之中的吧!沒有人會真正欣賞我的。」

五十二不語。

 

我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在我的房間哭泣「南南啊!為什麼你要離開我啊!」五十二說:「每次你出去的時候,她都總是很擔心你,可是這次,你真的再也回不去了。」我說:「她不是很反對我唱歌嗎?」五十二說:「那是因為她知道,成為公眾人物要承受很多聲音,她怕你受傷害,又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她是很愛你的,每次勸不住你,一著急才罵你。」「你每一次演出她都有錄下來的。」

看着母親的樣子憔悴了很多,可是我再也不能抱着她了。

 

「我不想死,我想回去看看我的母親。」我說

五十二遲疑了一下「太遲了,你已經化成了深海的衣服無名骨。」

「這樣就結束了嗎⋯⋯我的生命?」

牠說:「是的,但也不是。」

「為什麼?」

「你知道鯨落嗎?就是鯨魚在死後,身體能供養很多營養給海洋裏生命。那是我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溫柔了。」

「是嗎?」

「是啊。」

「那一起走吧。」

 

我終於知道,孤獨的不是五十二,而是曾經孤獨的我,但絕不會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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