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婆祖屋隨感

看着那石級上的青苔，那生銹的門柄。我踏進那破舊的房子，地板的吱吱聲甚是刺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三腳和一張放在地上冰冷的灰色毛毯。右邊的地上，散落着零碎的瓦片，應該是跌破花瓶的痕跡。我抬起頭看着前方的一個櫃子，看着那佈滿塵埃的書櫃彷彿思考着什麼。

這間是太婆的祖屋。太婆生前就在這裏居住，過着安逸的晚年。我們以前總說這裏位置太偏僻，我們不能妥當地照顧她。太婆卻覺得這裏環境清幽、安靜，遠離世界的煩惱。當時大家覺得只要太婆喜歡就行，於是就如她所願。以前這間房子，旁邊還有一幅田和一個大中庭。小時候我和堂哥湯底就是在這個大中庭裏嬉戲。還記得我總是躲在中庭裏的一棵大榕樹下，玩着捉迷藏。最深刻的記得有一次爬到樹上下不來，我在上面嘩啦嘩啦地哭了整個下午，直到黃昏太婆才從樹上泡我下來。她不但沒有責罵我，反而細心地呵護，我擔心我有沒有被樹枝弄破皮膚。我看着太婆的臉上流露着的是擔心、是無奈。

現在那大榕樹都是保留下來了，但是大中庭早已被數十年來的颱風摧毁得一乾二淨，而外婆已經早就離開我們了。我就到大榕樹下，小心翼翼地用手輕撫着樹幹，感受着那樹幹上凹凸不平的紋理。想起太婆以前跟我們在大中庭裏捉迷藏的回憶，想着那回不去的時光，霎時之間熱淚盈眶。

回到祖屋裏，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不禁引起一些回想。還記得三歲時候的我不懂事，在房間裏四處奔跑，和堂哥四處追逐。結果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的一個花瓶，霎時間那花瓶又名貴的古董變成一灘碎片。我很記得那次是太婆唯一一次罵我們，卻讓我們知道做事要小心謹慎。從此以後，我們每次到祖屋也是乖乖地坐在太婆的床上，沒有四處奔跑，以免上次的慘劇。

我抬起頭看着那書櫃上發黃的書本。我走過去細心看，佈滿塵埃的書本倒是與當年一塵不染的書本形成很大的對比。太婆是個「書迷」，家裏放着形形色色的書本。太婆以前會把書本打掃得一乾二淨，現在看着那佈滿塵埃的書櫃，倒是覺得與房間格格不入。我伸手探索着書櫃裏的書本，忽然看見一本藍色的相簿。我充滿好奇心地打開了相簿，發現裏面都是我們一家人以前與太婆的回憶。那些零零碎碎的回憶，就成了那本厚厚的相簿，亦是太婆心目中最喜愛的回憶。那些日常瑣碎事：如小時候外婆幫我刷牙，到我媽媽畢業典禮的重要回憶，都記載到那本相簿裏。

我放下相簿，抬頭看看這間房。以前總是回憶。卻現在，太婆不在了、笑聲不在了、快樂不在了。

現在卻剩下什麼呢？四處死寂一片，只剩下那些憑記憶想像的回憶，和靠記憶所塑造的太婆的樣子。

所以老一輩的人常說：「要學會珍惜一切，因為當過去了就回不去」。今天我深深地明白了這說話。我們要學會珍惜現在，活在當下。

作者簡介

馬西瓜

拔萃女書院 (S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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