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風景

在西洋菜街下了車，天氣炎熱得厲害，火辣辣的太陽拚命地炙烤着大地，猶如置身熔爐中。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路口轉左，我便進去了一間咖啡店裏避暑。

我叫了杯拿鐵咖啡，透過店面的玻璃，看看街上的風景。我看見有一個身穿洗得發白的淡綠色衣服，下身穿著黑色褲的女清道夫佝僂著身子，頭戴淡米色的草編帽，在路上拿著淺黃色的竹掃把勤勞地打掃。她看起來像七十歲的樣子，滿頭白發，滿臉憔悴，面黃肌瘦，看起來沒有精神的。她的臉上布滿了數之不盡的皺紋，就像一片片老樹皮一樣，每一道痕跡都象徵着她的年輪。歲月悠悠，無情地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記。那佝僂的背影是那樣的蒼涼，就好像枯黃的秋葉般，飄搖脆弱。

「沙——沙——」推著載滿清潔用具推車的清道夫，拿出竹掃把，努力地清潔街道上的落葉和紙巾。我看著她留了一身的汗水，在炎熱之下汗流浹背。她並沒有任何的怨言，沒有抱怨自己工作的辛勞，還在堅守着本分，堅持地清潔街道，默默的為社會大眾盡一份力。這時候，手推車上面的竹籃被大風一吹掉下來了，裏面的垃圾吹得滿街都是。路上的途人沒有理會，視若無睹，他們皺著眉，用手蓋着鼻子走過，只有清道夫獨自地收拾，然後把竹籃吃力地搬上手推車上。

靜心一聽，耳邊傳來行人吵鬧的說話聲，有的遊客拖着大型的行李箱，手拿着各式各樣的購物袋，在不同的化妝品店、珠寶店和藥房穿梭。身穿橙色制服的店員說着流利的普通話，熱情地招呼着這些「貴客」購物，介紹着不同的產品，掛住討好的微笑期望財源滾滾來。外面來來往往的人頂著陌生的面孔，川流不息，各自為生活奔波著，街上車水馬龍。 就像人生，總是匆匆，不為誰而停下。

喝完了咖啡，我離開了咖啡店。我看着整潔的街道，已換上垃圾袋的垃圾桶，沒有香口膠黏着的小路，沒有老鼠和曱甴的街道。若果社會沒有了他們努力工作，我們的街道會變成怎樣呢？也許會變得髒亂和垃圾飛揚吧。想起清道夫獨自收拾垃圾，沒有人幫助，那孤獨無助的身影，是那麼的滄桑。想到這裏，我不禁嘆了一口氣。

重回舊地，城市好像變了，變得如此的陌生和功利。

漫步在西洋菜街，我發現昔日種種的特色小店都消失了。街上的商店都被化妝品、店豐澤電器、百老匯攝影器材、便利店、莎莎等大型連鎖店遍佈。珠寶店、化妝品店和藥房變成了西洋菜街的地標，這裏變得不近人情和商業化。在我的記憶中，親切熟悉的書店，都被迫搬上了狹小的空間，成了人們不起眼的樓上書店，漸漸在時間的流逝中被遺忘。

天快要黑了，我來到了西洋菜南街。這時候越來越多街頭歌手在擺檔表演了。不少被社會遺忘的老人家在唱歌表演，用自己的本領養妻活兒，演繹人生中不為人知的精彩故事；不少的青年在街頭表演，用青春瘋狂一次，以歌聲實現自己的夢想。金口一開，音樂一播，歌聲縈迴不散，吸引人群圍着歌者聽歌。西洋菜南街是人們的「露天大歌廳」，如同置身在音樂會中。在這裏，我們可以聽到不少的懷舊歌曲，例如〈男兒當志強〉、〈相思風雨中〉、〈忘不了情〉、〈月亮代表我的心〉等。六十年代的歌曲在西洋菜南街十分流行，歌手只要唱一曲就會獲得很多的打賞。

望着這人山人海的西洋菜南街，只可惜街頭表演被街坊屢屢投訴，認為這些表演都是噪音，令人無法入睡，街坊更加和表演者發生爭執。政府沒有開放足夠的空間讓表演者表演，才造成了今天賣藝者嘈雜不堪的局面。究竟，有一天，我所熟悉的西洋菜南街會不會因為是社會的發展而令表演者消失呢？

城市變了，繁華才是城市的代名詞。

城市的四周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晃眼的紅色霓虹燈和柔和的夜色交織在一起，熙來攘往的人群如潮水般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流動著。表演者最後的家，會不會消失在時代的變遷呢？

但願在香港的發展下，香港人不變，香港物也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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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公會聖馬利亞堂莫慶堯中學 (S5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