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

又一次晚上，在惡夢中流淚驚醒。一次又一次，讓我明白你已經消失不見了。

曾記得小時候，我常躺在你溫暖的懷中，聽你給我說你年輕時工作的有趣故事，聽你承諾在我長大後要帶我遊歷全世界。每當上學放學，你都會風雨不改地接送我。我背着書包，牽着你的手跟著你向前走。我矮少的身形，只能看見你的背影，你的肩膀如山一樣厚實，是我的依靠。

離別總是那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如今，每天上學放學走的那條熟悉的路，我卻覺得好漫長，拖著疲憊的身子緩緩移動著，卻好像永遠走不到終點。漫步在微雨的小街中，已經在沒有人為我擔起雨傘，沒有人向我噓寒問暖。

路過了小學附近的玩具店，又勾起了我的回憶。記得在小時候，我總是喊着要買貼紙和玩具，餓了要買麵包充飢，只要你說不可以，我就會向你大吵大鬧，軟硬兼施的迫使你妥協。那時候的我，還不懂體會到你的心思，不懂你看着價錢牌皺起眉頭、猶豫的意味，還以為爺爺你不喜歡我了。以前，我不懂為何每一次和你分享麵包，你總是拒絕，說自己不肚餓，已經吃過了。難道每個人長大了後，就會變得不再肚餓了嗎？

現在，長大了卻懂了，懂了你生活中的無奈和辛酸，但你卻不在了。時光令我成長，亦帶走了你。

生命就像一縷風，以為可以抓在手心不放，卻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已順著指縫溜走了。你不在以後，家中好像一瞬間變得寂靜。望向廚房的角落裏，沒有嫋嫋升騰的煙霧，沒有煮飯忙碌的身影。望向書房，沒有你喝茶的身影，沒有你看着風景時的微笑。一切都好像告訴我，你已經離開了，不在我的身邊了，強迫我相信這一場荒誕的夢。已經不再有人為我煮一頓熱騰騰的晚餐，為我送上叮囑和關心。已經不再有人知道我的習慣與喜好，和我談心事。

或許世間存在這樣一種無聲無息的離開，沒有告別。在一切發生的時候是平靜的，讓我沒辦法感受到悲傷，像是一場玩笑。像是上一秒還晴朗炎熱的天空，突然下了一場暴雨，這個過程，只令我感到不知所措和難以相信。

漸漸，在漫長的歲月裡，等待成為了我的習慣。只為爺爺存在的習慣。漆黑夜幕，華燈初上，絢麗的霓虹燈光映在玻璃上。我站在落地窗前，下端的車水馬龍盡收眼底。但沒有你的身影，你一次都沒有回家。

一天又一天，半年又半年，太多的淡然和無奈充斥心間，我彷彿接受了爺爺去世了的事實。

是的，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態，我又可必如此執著呢？爺爺雖然已經「死去」，但我相信他仍舊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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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公會聖馬利亞堂莫慶堯中學 (S5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