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令我印象難忘的侍應

     每星期五下課後，我都會到家樓下的茶餐廳和三、兩個「死黨」吃下午茶，和對方傾談自己在過去一星期的生活瑣事，通常一坐便是一兩個小時。這家餐廳的好處便是從不催促客人離開。所以，即使那裡的食物不怎麼特別好吃，仍成為我和朋友課後輕鬆的聚腳地。

     不知道哪一天起，這餐廳來了一位新的女侍應，約五十多歲，身材矮小，有著一頭蓬鬆而凌亂不堪的頭髮，當中夾雜住不少白髮，說話時似乎還帶著幾分鄉音，且大聲咧咧的。起初，我也沒怎麼留意她。直至幾天後，我才跟她有正面接觸。

     當天，我正準備點餐，邊揮手示意侍應來為我們下單。那位女侍應扭著屁股走過來，眼神似乎帶著點鄙夷、不屑，問：「怎樣！要吃什麼就趕緊說！」我愣了一愣，結結巴巴的說嗎「要一客西⋯⋯西多士和⋯⋯和一杯熱華田！」話音未落，她便一聲不響地走向廚房。從她的臉色似乎聽到她在心裡暗暗抱怨，甚至咒罵我，不禁令我不寒而慄！我和朋友相視而笑，心中似乎已閲懂對方的心思。不久，我們又繼續展開熱烈的對話。正聊得興高采烈、旁若無人時，「砰」一聲，一客西多士和熱華田飛落在桌上，更濺得汁液到處都是。看見那啡黃色的多士油落在我潔白的校服上，一聲「喂」不禁從我脫口而出，並說：「阿姨，你能否輕力點呢？你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她兇巴巴地怒視著我們，破喉喊道：「呸！不滿意就別吃！你們這幾個小夥子，一坐就是一兩個小時。沒有咁你走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那刻，我真想立刻付錢離開，誓不再光顧這家店。但朋友按著我的肩膀，勸我冷靜些，正所謂衝動是魔鬼。我說：「我從未遇見態度這般惡劣的侍應，自己服務不周還這副嘴臉！」她卻只留下「哼」一聲就走開了。

    我心中實在嚥不下這口氣，於是向餐廳老闆投訴。老闆是位慈祥的老伯伯，他說：「唉！她是我的表妹，向來脾氣暴躁，有無兒無女，丈夫幾年前去世了，孤苦伶仃，別無親友，又找不到工作。所以，我就讓她來這裡工作，當是減輕我負擔，讓她消磨消磨時間罷了！年輕人，別把事放在心上。別看她兇巴巴的，其實很是寂寞、可憐，多多包容她吧！」老闆賠笑道。我聽後，怒火全消了，萬萬沒想到這位阿姨其實有這樣的身世。於是我走到她面前，說：「阿姨，對不起！剛才我也有不對，語氣重了！我不是存心的！」她似笑非笑地回答說：「算罷！趕快吃桌上的食物，涼了就不好吃了！」於是我們再度坐下，沈默不語地吃完這頓不一樣的下午茶。

    隨後幾個星期，我們仍到這家餐廳吃下午茶。奇怪的事，這位阿姨竟然主動走向我們，與我們聊天！經過一番相處，我才發現，阿姨雖然真的有點兇巴巴，眼神也不算友善，但也不是刻意惡待客人的，只是用以讓人誤會的霧霾，可知道「人不可貌相」！

    這位侍應阿姨確實讓我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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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2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