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十八歲

作者: 用戶 最後更新: 18/05/2019
 天空被潑上了藍墨水,牛乳白般的雲朵亦染上了淡藍,隱藏在一片黯黑之中,為天空帶來淡淡亮光,點點銀白的繁星黏在藍畫布中,交織成一條銀河。我們躺在本是綠茵的草地上,看著閃爍著的星空,回想起那年十八,我們差點便遺失這份美好。

 我們仨從小便住在同一條巷子中,是彼此的玩伴。我們住的那條巷子,雖然黑壓壓的,帶著濕冷的氛圍,大廈樓梯不時傳出難聞的鐵鏽味,扶手佈滿塵埃,走著都要小心翼翼。但縱然如此,巷子還是我們的小天地。當時那種純粹的快樂,至今我仍難以忘懷,而這一切,都隨著我們十八歲的那一年而改變。

 隨著一天天的流逝,我們都到了成年的年紀。最先踏入這個分水嶺的,是她。她一直渴望著成人的世界,在蠟燭吹滅的一刻,她高興得連嘴角的奶油都忘記了擦。但不久後,她嘴角旁的不再是蛋糕上的花紋奶油,而是多餘的口紅。濃妝豔抹的她嘴裏含著煙,手上拿著酒瓶,手挽著一位帶有紋身的男人。她的樣子,已經沒有了前幾個月還在的青澀,反而多了幾分妖媚,看見我們,亦投來冷眼,像是對待兩位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孩般。某一天,她離開了這個成長的地方,說是要跟著「大哥」、「大姐」找工作去了……

 不久後,他也到達了成年的時候。在閉上眼許願時,他毅然決定了出國留學。也是,他從小開始便是優才生,品學兼優,公開試的成績也足以令他在外國選擇幾間名牌大學了。他作出了這個決定,說是要到外闖練闖練,巷子裏的人都十分欣賞他。在臨行的前一天,他向所有人作出告別,嘴裏說著後會有期之類的話。在第二天,便拉著行李,離開了這個成長的地方。所有人都像看完電影似的,留著豆大的淚珠,向他揮手……

 在巷子的玩伴都離開了,我踏入成人的年記時,已在本地的大學就讀。我選了一個普及的科目,雖然沒有什麼興趣,但想到之後容易找工作糊口,也勉強接受了。但昂貴的學費,令我要在下課後外出打工,今天快餐店,明天便利店。日復一日的學習和工作雖然令我感到疲累,但我亦只會以繁重的學業和工作來令自己忘記已離開了的玩伴。每每回到家後,坐在床上,看見鏡子裏的自己,發現自己也沒有了那種稚氣,只有一臉的疲倦,伴隨著的是,臉上那淡淡的細紋。我嘆了口氣,決定閉上眼睛,倒頭就睡,已經不想理會,那張蒼白得像白紙的臉和毫無血色的五官……

 就這樣,十八歲的那年,我們仨都選擇了不同的道路。漸漸地,大家都疏遠了,長時間的沒聯繫,更令我們從最親密的玩伴,慢慢變成了陌路人,回想起兒時的那段時間,快樂總是充斥著我們的生活,但現在我們身旁又只剩下什麼呢?大家都不在身邊,那種快樂,彷彿已經消失不見,留下來又有什麼意義呢?

 一個契機令我們仨的人生又再次交織在一起。多年後,我們從小居住的巷子被納入為重建項目當中,需要清拆,而這冥冥中又令我們聚在一起。雖然彼此好像有一點陌生,但那種在童年時熟悉的感覺,仍是抹不走的。我們寒暄了兩句,發現了大家,其實最捨不得的,一直在留戀著的,是那一條成長的巷子和 我們仨之間的友誼。我們小時候不懂珍惜,在長大後才懂得留戀。我才驚覺,那年十八,原來只是我們年少的花樣年華,我們仍然是那一個懵懂少年,在成年後作出了自己的決定。回過頭看,現在的我們才是真正的成長、真正的「十八歲 」。

 天空上的繁星一閃一閃,我看著旁邊的他們,相信這都是命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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