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漫談

在這個萬里無雲的秋夜，我們漫步海灘。我們無所不談，也解決了一些近日困擾著我的煩惱。

深秋的夜空顯得高而遠，整個夜空星群密佈，群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像無數銀珠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一彎淺淺的新月與明亮的金星、木星一起，組成猶如笑臉般的圖案。這是難得一見的「月合雙星」的自然現象，面對著夜空這一張笑臉，為何我沒有半點喜悅的心情﹖我和一心在海灘上漫步，一陣陣微冷的秋風吹過，傳來蕭蕭的風聲，令人感到一股秋天的蕭殺之氣。海浪衝上岸邊，冰冷的海水滲透我的肌膚，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今夜有點冷，前陣子還是炎炎夏日，轉眼秋風又起，又是蕭瑟的秋。」我淡淡地說。

「在這美好的良夜，為何無故傷春悲秋﹖春去夏至，秋去冬來，不是四季之序嗎﹖」

「是，只是時間真的轉瞬即逝，我的初中生涯轉眼便過去，明天便要呈交高中選科表，我仍未立定主意。」此刻的我心裏其實忐忑不安，我一直希望選讀文科，父母卻希望我選上理科，我對前路一片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有容，你不是一直想當一位中史老師嗎﹖這是你小時候的志願。」

我看著皎潔的月色下那一片靜謐的海面，海面上泛著點點淡淡的銀光。在秋風吹拂下，海面的銀光徐徐蕩漾著，與天上的星光互相暉映。今夜萬里無雲，星光顯得特別明亮，我看著那顆又大又亮的啟明星，腦海裏無故浮現出一幕一幕與父母因為選科問題而爭拗的場面。我真希望上天的明星能給我一點啟示。

「一心，你看天上繁星在夜幕上綻放著光芒，為何我現在好像墮進深不見底的黑洞中，看不見光明，找不到出路，真想摘下一顆星星，給我照亮前方。」我一面望著星空，一面喃喃地道。

「有容，星光的確很亮，但你知道星星若是離開了它生存的環境，它會怎樣嗎﹖」一心問。「我記得賈平凹曾說『天上的星星，它在天上，便有了亮光，成其為星，落在地上了，純乎一塊隕石』。萬物均有其本性，若離開了適合它生存的環境，它便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光彩。」一心看著我說。

我望看穹蒼，天上的星星在眨著眼，它們是如此明亮，如此閃爍，誰想到把星星摘下來，它只有一塊冷頑石，失去了它的光芒。萬物要在適當的環境下才能生存，才能展現它的特性，人類又何嘗不是﹖

從小至大，我的興趣與強項都是在文科，對中史的興趣尤大。升上了中學，我遇到我的啟蒙老師，她教導我要認真看待這本「帝王之書」，它能給我增經驗、長智慧，我希望透過讀中國歷史能夠「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奈何我把心願告訴父母時，換來的只是他們的冷言冷語，說甚麼讀文科沒出路，沒前途。一次又一次與父母為選科問題而起的爭執令我身心俱疲，在這個深秋的晚上，我約好友到海灘漫步，本想透透氣，暫時逃離這個煩人的問題，但最後還是逃不過。

「有容，萬物均有其本性。魚在水中游，鳥在空中飛，這就是魚鳥的本性，若要魚在空中飛，鳥在水中游，對魚鳥也是一件苦事。」一心的話令我驚醒過來。

我的本性又如何﹖若以擅長文科的我硬要修讀理科，那不就是違反了我的天性﹖本來在文科能事半功倍的我，若要修讀理科不是事倍功半嗎﹖我知父母本是為了我的前途著想，但誰說讀文科一定沒有好前途。我要的是前途而非「錢途」，我相信在一個適合我本性的環境下發展，在我喜歡的範疇下發展，我同樣可以像天上的星星一樣發光發熱。想到這裏，我整個人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對﹗你說得對﹗我的興趣在中國歷史，我要修讀文科，何必為了順從父母的心願而迫自己修讀理科，違反自己的本性呢﹗」我看著一心感激地說。我抬頭望向星空，夜色加濃，星光越發明亮，夜幕上那張「月合雙星」的笑臉更見明顯。我看著夜空微笑， 心裏一片澄明清澈，就如今夜萬里無雲的夜空般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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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萃女書院 (S3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