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盡頭

「在白天走路。」《白夜行》裏的男主角桐原亮司許下了這麼一個新年願望。
  這個願望也許很讓人匪夷所思，不在白天走路，難不成專門挑半夜走路？事實上，對於亮司來說，他一直在「白夜」裏行走。究竟何謂「白夜」？女主角唐澤雪穗說過這麼一番話：「我的天空裏没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為有東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没有太陽那麽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憑藉着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成白天。」所謂「白夜」，即是「像白天的的黑夜」。亮司和雪穗從小因為家庭原因，經歷了罪惡與不幸，兩人從此走上了犯罪的不歸路，生命從此墮入黑暗。而代替他們的「太陽」的，便是他們彼此。刑警笹垣潤三曾將雪穗比喻為槍蝦，把亮司比喻為蝦虎魚。兩者存在微妙的共生關係：槍蝦會挖一個洞，然後與蝦虎魚同住，而作為回報，蝦虎魚會保護槍蝦的安全，當其他魚來襲時，只要蝦虎魚一動身，槍蝦便收到「警報」得以逃回洞中。雖然貫徹全書，兩位主角沒有一點交集，但亮司像蝦虎魚一樣，一直在暗中保護雪穗，為雪穗清除身邊的「障礙」。
  跟別的推理小說不一樣，《白夜行》的主角並不是得以破案的刑警，而是兩個罪犯。故事以一棟荒廢的大樓裏當鋪老闆桐原洋介（即亮司的父親）的屍體揭開序幕。在此後的時間裏，作者以不同人物的視角和男女主角生活重疊的部分把所有碎片拼湊起來，還原這漫長的十九年。
  亮司和雪穗從小家庭環境並不富裕，亮司的父親只是一家小小的當鋪的老闆，雪穗的父親更早年病逝，與母親西本文代相依為命，生活清貧。由於家境貧窮，雪穗被母親「出賣」給有戀童癖的桐原洋介，而這正是往後一切悲劇的開始。有一天，桐原洋介把年僅十一歲的雪穗帶到案發現場作出侵犯，而在現場附近與同伴玩耍的亮司剛好闖進來撞破了這一幕。難以原諒父親猥瑣行為的亮司悲憤交加，為了保護雪穗，亮司殺了桐原洋介。隨後，雪穗為了幫助亮司洗脫嫌疑又狠下心殺害了西本文代。另一位嫌疑人也因車禍喪生，案件不了了之。
  亮司和雪穗漸漸長大，亦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他們身邊不少人都經歷了各種形式的不幸事件，輕則聲譽受損，重則失去性命。笹垣執著地追查各種蛛絲馬跡，順藤摸瓜，最終得以揭開當年的命案掩蓋著的罪惡。
  小說以「白夜行」的終點作為結尾：桐原亮司為了保護唐澤雪穗而犧牲，雪穗失去了自己的「太陽」，生命從此陷入漫長的黑夜。
  看到男女主角因為小時候受過的傷害而在長大後報復社會，導致那麼多無辜的人受害，不少讀者都會為此感到心痛。寫到這裏，我想起某節目一位主持人曾說過的一段話：「在這個世界上，孩子可能是最弱小的群體。千萬不要隨意地傷害他們的心靈，因為他們受到的每一次傷害都會變成一顆顆仇恨的種子。而當這顆種子開始發芽，最後報復給這個世界的是更可怕的東西。」亮司和雪穗的童年之所以會變得如此陰暗，他們之所以走上了犯罪這條不歸路，都是因為身邊的大人的一己私慾，甚至連累了更多無辜的人遭遇不幸。東野圭吾將《白夜行》這個如此精彩的故事呈現在讀者眼前的同時，也帶出了一個信息：善待所有孩子，就等同於善待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