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快與慢

掛掉媽媽的電話，我一路狂奔撞開醫院大門。緊貼著手術室的玻璃望進去，外婆正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

看不清她到底傷在哪裡；看不清她眼角深淺不一的彎彎細紋；看不清她揚起嘴角時總透出的慈愛笑意……模糊中，我才發現太多的事已隨時光流轉，細辨無蹤影。

「外婆，快看快看，哪朵花兒最美？」家門口的公園是她帶我遛彎的好去處，我總是不停地問，蹦蹦跳跳，在花叢中穿來穿去。明明叫不出花兒們的名字，卻煞有其事地為它們選美。

「有什麼好比的呢？就算是路邊的小花，也一定有人愛，有最真的美呀。」她生怕我跑丟，總會緊趕慢趕地追上來，牢牢握住我的手。那雙手布滿老繭，卻綿軟、溫暖，給予我踏實的安全感與力量。

「野花哪會有人愛？」我總是孩子氣地反駁，然後被不輕不重地拍拍頭。

花開了又落，落了復開。原來那個到處瘋跑的我，已能穩穩牽住身後再追不動的外婆的手。等我上了小學，她也終於放心地搬回老家。分別的那天，她攬過抽泣的我，聲音裏是依依的不捨：「都怪南方的天氣太濕熱，要不然啊，我一定會再多陪你些時候……」

再見到她，是升中學前的最後一個學期。她執意要來，陪伴和照顧我，也為經常出差的母親分憂。每天回家時，廚房裡飄來的熟悉香氣，就是最好的慰籍——到家了，有她在。

考試結果出來了，好得超出預期。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回去報喜，卻在她熟悉的聲音傳出話筒時，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別人不信，我信。就知道你肯定行……」

那一碗又一碗香噴噴的手擀麵裏，藏了她多少的守護和關愛？我因壓力大而焦慮忐忑時，她又給了我多少毫不吝嗇的默默擁抱？在那麼多個飛逝的年月裏，我又有沒有說過：我懂了，我也愛您？

拉著她的手去公園時，我兩歲；跟她隔著電話喜極而泣時，我十二歲。十年的時光，讓我一點點懂得：原來，那朵被她無條件愛著的小花，就是我。

「寶貝，快，外婆醒了！」媽媽急切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手術室的門一打開，我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外婆安靜地躺在那兒，面頰消瘦、虛弱蒼白。

她說不出話，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慢點，別急……」那雙手還是一樣的綿軟、溫暖，給予我踏實的安全感與力量。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回來了，與其說是猛然想起，倒不如說是從未忘記。

孩子總希望時光跑得快點，老人卻希望它走得慢些。可是時光它不快，也不慢。讓不起眼的小花，裝點出亮麗的風景；讓懵懂無知的孩子，沐浴著愛茁壯成長。花落了，來年的春泥會更肥沃；外婆老了，我牽著她的手會一日比一日更堅定有力。那些關懷，那些磕磕絆絆，無一不教會我去懂得，去珍惜。

時光的刻痕，都是歲月的恩賜。掛掉媽媽的電話，我一路狂奔撞開醫院大門。緊貼著手術室的玻璃望進去，外婆正緊閉雙眼，躺在病床上。

看不清她到底傷在哪裡；看不清她眼角深淺不一的彎彎細紋；看不清她揚起嘴角時總透出的慈愛笑意……模糊中，我才發現太多的事已隨時光流轉，細辨無蹤影。

「外婆，快看快看，哪朵花兒最美？」家門口的公園是她帶我遛彎的好去處，我總是不停地問，蹦蹦跳跳，在花叢中穿來穿去。明明叫不出花兒們的名字，卻煞有其事地為它們選美。

「有什麼好比的呢？就算是路邊的小花，也一定有人愛，有最真的美呀。」她生怕我跑丟，總會緊趕慢趕地追上來，牢牢握住我的手。那雙手布滿老繭，卻綿軟、溫暖，給予我踏實的安全感與力量。

「野花哪會有人愛？」我總是孩子氣地反駁，然後被不輕不重地拍拍頭。

花開了又落，落了復開。原來那個到處瘋跑的我，已能穩穩牽住身後再追不動的外婆的手。等我上了小學，她也終於放心地搬回老家。分別的那天，她攬過抽泣的我，聲音裏是依依的不捨：「都怪南方的天氣太濕熱，要不然啊，我一定會再多陪你些時候……」

再見到她，是升中學前的最後一個學期。她執意要來，陪伴和照顧我，也為經常出差的母親分憂。每天回家時，廚房裡飄來的熟悉香氣，就是最好的慰籍——到家了，有她在。

考試結果出來了，好得超出預期。我迫不及待地打電話回去報喜，卻在她熟悉的聲音傳出話筒時，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別人不信，我信。就知道你肯定行……」

那一碗又一碗香噴噴的手擀麵裏，藏了她多少的守護和關愛？我因壓力大而焦慮忐忑時，她又給了我多少毫不吝嗇的默默擁抱？在那麼多個飛逝的年月裏，我又有沒有說過：我懂了，我也愛您？

拉著她的手去公園時，我兩歲；跟她隔著電話喜極而泣時，我十二歲。十年的時光，讓我一點點懂得：原來，那朵被她無條件愛著的小花，就是我。

「寶貝，快，外婆醒了！」媽媽急切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手術室的門一打開，我就不顧一切地衝了進去。外婆安靜地躺在那兒，面頰消瘦、虛弱蒼白。

她說不出話，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慢點，別急……」那雙手還是一樣的綿軟、溫暖，給予我踏實的安全感與力量。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回來了，與其說是猛然想起，倒不如說是從未忘記。

孩子總希望時光跑得快點，老人卻希望它走得慢些。可是時光它不快，也不慢。讓不起眼的小花，裝點出亮麗的風景；讓懵懂無知的孩子，沐浴著愛茁壯成長。花落了，來年的春泥會更肥沃；外婆老了，我牽著她的手會一日比一日更堅定有力。那些關懷，那些磕磕絆絆，無一不教會我去懂得，去珍惜。

時光的刻痕，都是歲月的恩賜。就讓那些受過的傷，變成溫暖的老繭。我想，我們都該趁現在，去感激過去的繁花似錦，迎接未來的嫩綠新芽。

病床被小心地推出門口，透過走廊的窗子望下去，花壇裏一簇簇鮮花正值盛放。有個小女孩正輓著身邊老人的胳臂，一蹦一跳地走向遠方。

我收回目光，被暖意填滿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