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漫談

在這個萬里無雲的秋夜，我們漫步海灘。我們無所不談，也解決了一些困擾我的煩惱。

我一直鍾情於跳芭蕾舞，從小已經希望長大後能成為一名專業芭蕾舞舞蹈家，也在不同舞蹈比賽中屢次勝出。但自從上星期我在全國舞蹈比賽中跌倒後，我擔憂著自己不能在康復後繼續跳舞，更質疑自己能否繼續追尋這理想…… 這一切煩惱困擾着我，使我最近的日子變得灰色一片。

一個星期已過去，我的腳傷痊癒得很慢。在這秋夜，我的心仍陷入在煩惱之中，外公在晚飯後帶了我一同到屋外的海灘漫步散心。夜幕低垂，萬籟俱寂，我一路在海灘上垂頭喪氣地走着，周圍都充斥着刺耳的蟲鳴鳥叫聲，牠們似乎在竭力地諷刺着我的失敗，使我無力反駁。這天晚上月明星稀，只有一輪明月孤伶伶被高掛在漆黑的夜空中。我跟着外公的步伐，走到海邊，眼前澎湃的海浪拍打着岸邊的礁石。儘管巨大的海浪呼嘯着撲來，卻仍在礁石上碰得粉碎，化成萬顆水珠灑落下來，隨着海潮混合到大海裏去了。外公看到我心情低落的模樣，撫摸着我的頭說：「寶貝，如果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能令你舒服點兒，外公願意一整夜細心傾聽。」外公用他的那雙「棉花手」牽着我的小手，一同與我在瀰漫着鹹味的海邊漫步着。我看着腳下的足印，哽咽地向外公訴說：「那……曾讓我引以為傲的芭蕾舞，現在已成為了我傷痛和煩惱的來源……一個動作的失誤，使我在眾人面前瞬間失去了璀璨的光芒，我沒法繼續比賽，我的心那時真的跌入了無底的深淵……」頓時，淚水從我的眼眶簇簇留下，眼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模糊，我一邊抽泣，一邊說：「我……我……可能真的要……放棄跳舞了。」我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劃破了漆黑中的寂靜。

清爽的秋風瑟瑟作響，我們倆注視着海浪重複地向前推進，又徐徐地退去。外公溫柔地看着我說：「我們老一輩啊，經常說：『不經一番寒刺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就像這海灘上洶湧的波濤，如此奔騰咆哮的一面才能凸顯它的生機。眼前的海浪就如你人生中遇到的難關和挫敗。失敗正是讓你達到成功的踏腳石。」我看著眼前滾動的波浪，擦着眼淚説：「不是的啦！這星期，腳傷使我無法練習，而且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康復；等到康復的那一天，可能我已無法練回以前的水準……倒不如現在放棄就好了……」外公溫柔地安撫着我，我們繼續慢慢地走着。他指向那無邊無際大海説：「人生可嘗不是這樣的呢？寶貝，你要知道一帆風順的人生是乏味的，要經得起波折，才能夠展現一個人的真正魅力啊！」我慢慢靜了下來，輕輕地說：「我真的……不應該放棄嗎？」外公微笑着說：「美國前總統曾經說過：『我不在乎你失敗多少次，我只在乎你有否從新站起來。』寶貝，失敗並不可怕，不值得因挫折而放棄自己的理想。」外公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帕，擦乾我臉上的淚水。我再次看着拍打著礁石的海浪，它們似乎在鼓勵着我要變得更堅強。月光撒落在茫茫的大海上，好像千萬魚鳞在閃爍着，月光隨着波浪而轉動，當碰到礁石，便綻出玉般潔白的水花。

走到海灘的一半，外公停下了腳步，蹲下來說：「我猜你也累了，上來吧！讓我背著你走吧！」就這樣，外公背着我，我們倆繼續在微涼的秋風中漫步。「以前外公跟你一樣，從小就有自己的理想。我想成為一名畫家，亦想修讀藝術，但沒有大學取錄我。而我多次向不同藝術雜誌社、展覽機構投稿，也只有幾間說願意考慮我的創作。儘管遇到一波又一波的挫折，我並沒有放棄，因為我堅信人生絕不是一條平坦的直路。到最後，我經過多年的奮鬥，達到了目標，成為了專業的藝術家。正如名留青史的英國作家狄更斯說：『頑強的毅力能征服世界選任何一座高峰。』所以啊，寶貝，千萬別放棄要成為芭蕾舞舞蹈家的理想啊！」我望着外公慈祥的臉會心一笑。

走到沙灘的盡頭時，我們坐在海邊的岩石上，周圍靜悄悄的，只有樹葉被秋風吹着，發出微微的沙沙聲。外公拿起腳下的一支樹枝，他時而抬頭仰望萬里無雲的夜空，時而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時而在沙中繪畫着。頓時，外公拿起我的手，他以大手扶着我的小手，我們倆拿着樹枝繪畫着。外公以純熟的手勢揮「毫」着，而我則靜靜地注視着眼前「沙畫」的變化。「畫完了，覺得怎麼樣，寶貝？」外公微笑着問。畫中刻畫了這秋夜下沙灘的美景，拍打着礁石的浪花前畫着一名芭蕾舞者。我看着看着，淚水已經奪框而出，「那……是我嗎？」我輕輕問道。頓時，外公已把我抱進他的懷抱裏說：「在漆黑中，我堅信我的寶貝孫女必定是最明亮的星星。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最棒的芭蕾舞者……」我拿起外公的「棉花手」，跟他勾着手指，又哭又笑的說：「外公……我一定不會放棄的，即使波濤在洶湧，我必定會迎『浪』而上的！」

經過這秋夜漫談，近日困擾着我的煩惱也比我拋到九霄雲外了。我依偎着外公，欣賞着眼前的海浪拍打着岩石和天上皎潔的明月。秋夜的海浪與涼風正合奏扣人心弦的「交響樂曲」，在美妙的音樂下我漸漸沉入夢鄉，夢中的我在星空萬里下的海灘上跳着一支又一支的芭蕾舞，優美地旋轉着、跳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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